这小姑娘生得一双亮晶晶的眼,李宛嘴角含笑拨弄着腕间的珠串儿,颔首道,“冒昧来访,不知是否叨扰呢?”
“不会不会,我爹怕我不嫁给沈璇那个蠢东西,什么都会依着我的,同我这边来。”
梁似蹦蹦跶跶走了两步,回头见没一个人跟上,登时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你们是怕我在府里设埋伏吗?”
绕开挡路的程烈子,李宛慢悠悠与她并列走着,问道,“姑娘方才得知我们是来维持秩序时面露喜色,想来也是忧国忧民的贤德之人,我等初来乍到尚且不了解情况,孟州都发生了何事?”
脚一顿,梁似认真的看着她的眸子,半分坚定半分躲闪,“我该如何称呼你?你是谁的娘娘?”
“我姓邵,单字凉,方才说话的人口齿不清,这才把凉凉念成了娘娘。”
梁似将信将疑看着她,李宛伸出三个手指,“我敢发誓。”
“邵姑娘,我看你们像是过路的商队,在孟州城里可千万不要人前显贵,会有灭顶之灾的,这官府里的人都烂透了,你随处可见的说不定就是绒族人,千万要小心。”
她的话猛地给李宛敲了一记警钟,盘着核桃的手速逐渐放慢,看了看高大压迫的梁府府墙。
此地贫瘠,这种高大的府衙少说也得花万两,梁家又不是世代为官,光凭梁弄在官场沉浮的十几年如何能得来这么多的银子?
“邵姑娘,你在想什么?”
梁似猛地凑近,吓得李宛差点给她一拳。
再抬头看去,梁府的后门就在眼前。
京城戒严,张俭和徐子遥做了一番易容才鼓起勇气出了密林,远远的绕着城门转悠观察着。
“那不是段禧吗?”徐子遥指着城墙之上,有个着黑甲配长剑的将军背对着他们在说话,“是段禧,只有他才会将剑半数掩在衣袖里,其他人都嫌硌呢。”
“他姐姐找到了?”张俭视力稍微差些,用尽力气也只能看见人影瞧不见佩剑。
“谁知道呢,再就没有消息了,不过段府封闭了这么久都没人出入,若是人找到了就该送回去才是,大抵是曝尸荒野了吧。”
胯下的马儿烦躁的踢着才出绿芽的地面,张俭依旧做孝服打扮,三指宽的白纱额间刻字的疤痕悉数盖住,风一吹在他身后飘荡着。
“荒野,也是好解脱,总比在这人堆里压着强。”
“郎君也不用这么悲伤,京城全城戒严不正说明谢衍全心都放在了肃王身上,到时候若起兵失败,咱们也可全身而退,将事情都推给陛下和肃王便是。”
徐子遥说的云淡风轻,张俭侧目看着他,这位少年屡屡语出惊人,叫他心惊肉跳。
“大业就在眼前,不说这么丧气的话才是。”他笑道。
“如今不许进出,我是趁着盘查郊外农户的名声出来的,再过半炷香我便也要走了。”
张俭牵动缰绳转进了一条小路,隔着细密的枝叶依旧能将城墙收入眼底,他道,“事情到今天,我也不再瞒你,请侍郎如实告诉我,胡彦思在京可否与他人勾结?”
“何算勾结?”
“侍郎明白我的意思。”
将马鞭卷起挂在马鞍上,徐子遥缓了两刻才道,“郎君先回答我,新君登基后你想如何处置宁北伯?”
白音虽说明面与他们都划清界限,但暗地里运作的银两大半都是他贡献的,某种程度上是功臣一个。
抬手折了一只细软的柳条,张俭将它层层剥开最后剩下柔软的芯子,递给徐子遥道,“他是外族人。”
“如此,那胡彦思就不必留下了,我方才去胡家庄子的时候见着了曾经给胡蕴接生的人,将他带给慎王,胡彦思便不再是你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