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谙常年驻扎安州兵营,远没有林洵那般温婉公子的好脾气,拽着程烈子的衣领子往屋里拖,一脚踹上大门。
月疏见程烈子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哀伤和愤恨,连忙劝道,“林大人,有话好好说,别吓着程小公子。”
“吓着他?他差点要吓死我!若不是他大晚上非要溜进驿馆找皇后娘娘,岂会有今天的祸事!我就应该罚你二十军棍叫你长长记性!”
林谙作势扬鞭要打,程烈子脖子一埂,“你打!”
李宛只记得耳边呼啸的风声,而后便看着程烈子下方那块硕大的石头,她只来得及推开他,随后剧烈的疼痛从后背蔓延全身,再然后便是耳边嗡嗡的吵闹。
勉勉强强睁开眼睛,贺兰喜那双担忧的眸子从紧蹙着骤然转成惊喜,而后他连忙招呼众人。
“娘娘,这位是安州当地的神医王忱老先生,他为您医治定然会无忧的。”
嘴巴张张合合,她半个字节也没说出来,朱颜鹤发的老先生探着她的脉搏,说道,“娘娘请勿言语,草民已开了药方正在煎药,摔伤不重但到底也伤了身子,要静养。”
床边围了一堆人,程烈子站在最外圈怯生生露着脑袋,勉强和她对视又迅速缩了回去。
月疏伏在她的身边,小声交代,“娘娘,安州官员还在关着,我们昨夜在驿馆也遇了刺,程巡抚亡故了,但我们已经拿到了杨纳等人贪赃的证据。”
见她盯着林谙,又道,“这位是安州都指使,林谙将军,是他连夜赶去崖底将您救回来的。”
李宛略微点点头,后脑晕晕噩噩的痛着,看来他就是林洵的大哥。
门外的兵卒慌里慌张推开门,“林大人,林大人,楼下打起来了!”
正午时,驿馆按照往常采购新鲜蔬果,两车运送泔水的车从后院转出,绕过小巷朝处理点去,途径转弯处时有个小子悄悄脱离了队伍。
观察着没人跟踪自己,那小子推开虚掩的门进了一家粗陋茶馆,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上跑。
见着泰然自若望景儿的人,他极其不满,“王大人!你为何还不出手!真想叫我们被困死在驿馆里?”
王远尽招招手,叫他站在自己身边,指着窗外一堆儿跪地卖身的人说道,“你说这些刁民,往日在这跪着便罢了,如今皇宫的人就在里面住着,他们却上赶着来上眼药,怎么就铲不干净呢?”
杨纳连灌两壶茶水,袖子一甩大刺拉拉坐下,抱怨道,“看他们看什么?我在问你正事,皇宫要彻查账目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驿馆管得也不严呐,居然叫你就这么溜出来了,谁叫你那日非要上赶着来奉承人家,如今被关也只能是你自作自受。”王远尽冷嘲热讽着,手里盘着两个成色鲜亮的玉珠子,点点桌面的糕点,“饿了吧?这是你姐姐托我带来的。”
“王远尽,我敬你叫你一声姐夫,你休要不识好歹,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
杨纳猛地一拍桌子,轻巧的薄瓷碟子被震得连连晃悠,他身子前倾,接着威胁道,“你派去给皇后收尸的人回来了吗?没回来吧?我告诉你他为何没回来,因为他被林谙杀了,皇后现在好好的在驿馆躺着呢。”
“你说什么?”
王远尽登时没了那副置身度外的自在,蹙着眉盯着做仆役打扮的他,“杨纳,你别吃不着葡萄就说酸,如今有危机的是你,我救你也是看在你姐姐是我夫人的份上,别拖我下水。”
“晚了,你的如意算盘打不灵了。”
杨纳翘起二郎腿,随手颠起一块米糕囫囵吞枣吃了,这才道,“皇后回来了,程烈子更无碍,你养的死士呢?那什么金瓯呢?”
“你为何不去寻夫家的帮助?胡家在京不是更有势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