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怕意外横出,便将明鸾殿划在了外宫廷里,宫卫每个时辰都要在门口轮转一次。
谢淳躺在床上数着门外沉重的脚步,这回来的小队比上个时辰的还要多十人,手指在床板上划了个十字花,他早起发现手指能动便不断打着拍子,既锻炼又希望能唤起其他的肌肉记忆。
自古皇宫的宫人都是势利眼的,只要李宛不在,他的眼前儿便是连个倒水的都没有。
“张娴!张娴!”他喊道。
门口传来一队整齐的脚步,在门外低语些什么他听不清,登时浑身都绷得紧紧的,难不成李宛要下杀手了?
帘子被掀开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声。
“来人!来人!”他扯着嗓子,沙哑着动静。
“陛下,臣刘冉见过陛下。”
刘冉?!
这两个字闯进谢淳的耳朵,他顿时感觉心脏漏了一拍,几乎是热泪盈眶看着他,“刘冉!朕总算是看着你了。”
穿着锁子甲的少年将长剑放在身侧,跪在地上请罪,“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刘冉,你可见段禧?他在哪儿?朕叫公主带的话,他可知道了?”
刘冉跪行到桌边,倒了半杯水小心翼翼喂给他,“绒族在京是段佥事负责,他守在驿馆半步离不开,应该是没有收到公主的消息。”
久旱逢甘霖,谢淳的嘴唇都干渴的泛起了皮,两杯水不够甚至还想要刘冉给他倒水。
“陛下,此番轮到臣当值宫内,半个时辰后臣还要到玄武殿点卯,陛下有何话要臣传递,臣必然以命相送。”
谢淳费劲的动着手指头,点了点床板,说道,“皇后最近在做什么?”
“绒族要办比武大赛,娘娘应该在忙此事。”
刘冉俯下身子才能勉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单腿跪地锁子甲磕在榻上,“陛下有何吩咐?”
“刘冉,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刘让是死的?”
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病容无需假装都以足够严重,那少年果然如他所想红了眼眶,刘家三兄弟自小一同长大,他就是要利用他的恨在李宛心里狠狠剜一刀。
“刘冉,朕的模样你看到了,现在想为刘让报仇只有一个办法,在比武大赛上杀了李宛。”
刘冉猛地抬头,眼眶微红似乎含泪,“陛下?”
“杀了李宛,朕将她的尸身交给你处置,便是曝尸荒野朕也绝不阻拦。”谢淳目光灼灼盯着他,“想想你年迈的父亲,她今日敢杀刘让,明日难保轮不到刘石礼。”
寒冬里冻得冰凉的手攥紧了榻上的软被,刘冉许久才道,“臣遵旨。”
离了殿他立马擦去眼角的泪渍,带着人紧忙紧赶去点卯交差,最后一瞬好歹是赶上了,人还没转出玄武殿就见两个身影缓缓走在宫道之中,寒风里霎时渺小。
两步赶上,他行了个礼,“爹?你怎么在这?为何不在家里休息?”
老夫人见他意气风发站在眼前,忽然伸手揽住了他,“冉儿?冉儿...我的孩子。”
刘石礼半晌没说话,苍老的身影看了看孩子,忽然握住他的手,“冉儿,日后,你不要学你的两个哥哥。”
他从来不曾握过儿子的手,难得的亲昵反倒叫刘冉不知所措,但见父亲眼里似乎有无数温情说不出口,问道,“爹,你怎么了?娘,怎么回事?怎么怪怪的?”
“莫要和皇后作怪,记着了?爹不会害你。”
“去吧,去当值吧,去吧。”
说完也不肯再看他,拉着夫人就往前走,刘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见父母往前走了不到十步,父亲便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百步之外的大殿内,李宛和谢衍并肩而立将此番悲痛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