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觉得林大人所言有理,大梁是有悠悠历史的古国,绒族一介蛮夷自然会为我朝辉煌倾倒,不战而胜于我朝不但没有损失反而有力,更能彰显陛下英武。”段禧微微低头,发顶的东珠冠烨烨生辉。
张俭却不同意,他道,“陛下,不战而胜必然需要砝码,若是要我朝割地换取和平,此法不亚于挖心掏肺啊。”
林洵回头怒视张俭,“大人惯会曲解人意,此番不过是和谈,若是和谈不成控制绒族首领也容易,何苦如此挖苦臣?”
“林洵,此可是谢衍的主意?”
谢淳双手把在龙椅背上,双腿伸直努力往下弯腰抻筋,见半晌没有答复才起身问道,“林洵?”
后者连忙弯下身子道,“回陛下,郡王爱讲故事,吃酒时曾给臣讲过前朝皇帝的事迹,确实对臣有所启发。”
谢淳又换了个姿势,左手从头上绕过抱着右肩膀,开始抻左臂,思量片刻道,“既然是谢衍的主意,他又是礼部侍郎,叫他负责此事吧,叫他给绒族去信请他们来。”
“他是个侍郎,面子上不好看哈,那就叫他做礼部尚书吧。”
也不等众大人反应,谢淳猛咳嗽两声脸色登时撒白,冯子都自怀里取出两丸药喂他服下才好些,摆摆手叫他们赶紧消失。
大臣们不再言语纷纷退去,玄武殿沉重的大门将最后一缕阳光隔绝在外,谢淳揉揉太阳穴摊开了手掌心,月白的绢丝帕子上皆是点点血迹。
“陛下!奴才这就去请林院判来!”
冯子都说着就叫人快去太医院,谢淳神色倦怠,摆摆手道,“罢了,叫他来也只是开那些苦的要死的没用药,扶朕回去歇歇。”
搀着他慢慢往回走,冯子都挂忧,“龙体要紧。”
“朕现在只是忧虑,谢蒙和谢苍,到底该立谁为储君。”
呼啸的风雪将他的话吹散半数,冯子都低头走路不敢接话,直到谢淳停下步子盯着他,问他,“你觉得呢?”
“两位皇子皆是天资聪慧的,无论陛下择谁为太子都能保我大梁江山万代。”
长叹一声,谢淳挣脱开他的束缚,背着手上了轿辇,“连你也不说真话了。”
“陛下,奴才不敢,奴才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啊。”
“只恨朕的身子骨不堪大用了,若再给朕几年时间,想来就不会如此纠缠。”
把厚重的毛毯盖在腿上,谢淳靠在内壁上闭目养神,轿辇轻轻晃悠起来,半晌他才道,“三日后,梅成贤若不能交上银两,你亲自带人去拿他下狱。”
皇帝始终没睁过眼睛,冯子都暗忖:此番动作将两位皇子的母家都除了干净,可谢蒙还在太后膝下养着,难不成他心属谢蒙?
梅妃的宫里常年摆着一株文竹,这会儿她望着纤细的枝干怔怔出神。
“娘娘!娘娘!殿下回来了!”
夏朝春的动静由远到近,哗啦掀开帘子后还摔了一跤,“娘娘!太后将殿下送回来了!”
宫人抱着玉色锦被包的谢蒙进来,梅妃站起来的慌张,炕桌上的一应物件儿被悉数扫落在地,“蒙儿!”
孩子自出生就没怎么见过梅妃,更不熟悉她身上的气味,母亲身上馥郁的檀香激得他哇哇大哭,梅妃急得手忙脚乱却不知道还如何哄着。
夏朝春连忙要把宫人让出去,梅妃去亲自推开炕桌道,“你是蒙儿的乳娘?”
“是,婢子朱瑾见过娘娘。”
重新回到乳娘的怀抱谢蒙明显就安静了许多,吸吮着自己的小拇指看着梅妃。
相比朱瑾的淡然,梅妃慌乱得好似她才是客人,“坐,太后如何交代的?”
“太后娘娘说,孩儿长时间离开母亲也是一种折磨,如今娘娘已出了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