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福跪行爬到贵妃榻前,再想往前被贺兰喜叉着腰拦住。
他只好退后两步道,“娘娘,我等若将事情和盘托出,娘娘可保我二人平安出宫?”
贺兰喜蹲下身子,他这几日声线已有变低的倾向,这会儿攥住邓福的衣袖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道,“娘娘宽厚温良,我可脾气不好,再不交代我打烂你的脑袋。”
早在李葭还在时,他便以脾气不好又下手没轻没重的闻名宫廷,邓福早听过他的大名,这会儿害怕的缩缩脖子。
“好了,贺兰。”
邓福将事情合盘拖出,听得李宛都皱起了眉头,实在是...荒谬至极!
“冯子都竟然毁了千亩良田造宅子?”
圆润的忙不迭的点头,推着瘦削的说,“看地的风水先生是他的相识,也是他陪着去丈量的土地。”
“你二人远离司礼监,为何独独找上你们?”李宛习惯性转手腕上的镯子。
瘦削的磕了个头,他比邓福有心思也更沉稳。
他低声说道,“娘娘莫嫌弃奴才顶撞,冯大人找上我们实在是...我等太不起眼,若是换个招摇比如似贺兰大人的,定然是事情没办成就要被两眼就看穿的。”
“冯子都怎么赏你们的?”贺兰喜接了一句话茬。
“并无赏赐,他还给我们定下了每月的份例,若是交不上...我们没好果子吃。”
邓福话到伤心处竟然潸然泪下,脸上俩坨子圆肉衬着一双豆大的眼睛,又滑稽又叫人心疼。
“一共多少人?”贺兰喜抱着胳膊。
“不知道...”
邓福这话说得真诚,不像扯谎。
“份例多少?”
“两千两。”
翻翻手里的账本,李宛挑挑眉道,“看来你还给自己留了一千两做奖励。”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圆润的磕头如捣蒜,竟突然抱住贺兰喜的脚,将他的小腿揽在怀里道,“这一遭回去必然没有活头了,奴才愿意在明鸾殿端茶倒水,求娘娘收了我们吧,求干爹收了我们吧!”
瘦子很震惊。
李宛大为震惊。
贺兰喜大吃震惊。
“滚!放开我的脚!”
这胖子力气甚大,贺兰喜乍一挣扎居然纹丝未动。
他只觉得那人脸上的肥油都要悉数蹭在衣裳上,挽起袖子一肘击打在他背上,胖子吃痛才放开他。
半大小子如避猛兽,绕开他躲去了贵妃榻的另一侧。
揉揉自己的脑袋,李宛觉得有些头痛,“你还算陈情有功,可这一千两是抹不掉的,便罚你五十杖,赶去浣衣局养老罢。”
五十杖能把邓福打的下半身瘫痪,他哪里会同意,坐在原地又哭又闹,还是贺兰喜用拳头才把他逼走。
那瘦削的贪墨五百两,又不想再留在宫里,便赏了四十杖送出宫去。
终于恢复了安静,贺兰喜拿来大氅给她严严实实的盖上,而后打开前后窗子通风。
“瞧着我做什么?我长皱纹了?”
李宛觉得自己快被宫里的破事蹉跎老了。
“娘娘貌美宫里哪个女子也比不上,只是为何才打五十杖?娘娘今儿放了他,他可未必领情。”
看着这小子义愤填膺,她被逗得哈哈大笑。
年轻的小子就是年轻啊。
“我年幼时也同你一般非黑即白的,留着他自有用处,日后你便知道了。”
厚帘子被雀应从外掀开,林太妃缓步进来,贺兰关上窗子,备好茶水便立在一侧。
“我方才给谢苍看了,他好了许多可到底还是虚弱,你看护的不错。”林太妃点点头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