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黄泉，我身上便不再是阳间的衣服，血色纱衣，头戴琉璃凤凰簪，是我曾经行走阴阳的模样。
白暮追看我的眼神都变了，炙热又深沉。
我对他是心有芥蒂的，也没法像往常那样跟他亲近。
之前鬼市百鬼夜行，并未影响到阴司这边，阴曹地府的秩序还是蛮好的。
我和白暮追经过忘川河时，许多新魂正排队在奈何桥边喝孟婆汤，其中有个很眼熟的鬼：欧晓辰。
她排在队伍的中间，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我探过她血肉之躯的脉搏，还吊着一口气没死透，这个时候其实是可以还阳的。
但陈润之说，她本就是个短命之人，所以我也不能贸然让她还阳。
待会儿反正要去崔珏那里，让他帮忙瞅一眼。
过奈何桥时，孟婆朝我欠了欠身：“见过鬼王殿下，城主！”
“婆婆不用多礼，忙去吧！”
孟婆这一喊，新鬼们便全都看了过来，其中有鬼大概认识我，忽然嚷嚷了起来。
“哎，鬼王殿下长得跟凤凰街一个铺子的老板好像啊？”
“对对，就那什么……谈蛊论金，对，谈蛊论金，我逛夜市的时候去他们家铺子看过，她就坐在柜台里打血战到底，输得特别的惨！”
我去——
我连忙快走了几步，风一样飘过奈何桥，朝着判官崔珏的府邸走过去。
白暮追在身后闷声笑，我转头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没想到小鬼头在阳间混得是风生水起呢。”
“好歹也是赚了几百个亿的人。”
虽然钱还没捂热就被秦北屿搜刮了，但我赚钱的能力是毋容置疑的。
“你说，阳间如果永恒长存，应该也是蛮有趣的吧？”
“……你什么意思？”听着白暮追话里有话，我狐疑地转过头，“阳间不能长存，阴司又用来作甚？”
白暮追轻叹一声，越过我往前走：“小鬼头，跟上！”
崔珏的府邸前停着他的二手豪车，大门上还挂了个牌子：
营业时间：
早上9：00-11:00
下午13：00-17:00
照这时间算，崔珏这会儿是下班了，大门紧闭，就两个阴差守在门口。
这老头子，阳间的加班加点没学会，磨洋工倒是学会了。
阴差看到我们过去，连忙迎了过来：“鬼王殿下可是来找我们崔大人的？”
这不屁话么？
“他人呢？”
“大人和几个城隍约了麻局，下班就赶过去了，您要是有急事的话，小人给他打个电话吧？”
还约麻局，果然是跟阳间接轨了，什么玩意儿都接轨了。
我怒道：“那你还不赶快打？让他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这判官就不要当了。”
“咱们直接进去吧。”
白暮追倒不以为意，拂袖就将大门给扇开了，两鬼差也不敢说什么。
我便径直往大殿的后院走去，神族的盘龙柱就杵在那里，通体被一层血雾裹挟着。
我明明记得，残魂看这族谱的时候，这柱子上没有血雾。
我莫名有些慌张，总感觉这族谱一旦开启，有些我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便会昭白天下。
我站在院门口踌躇不前，明明没有心跳和呼吸，却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白暮追也没催我，倚着门扉默默看我。
沉吟许久，我讪讪问白暮追：“阿笑，开启族谱是不是要用到你的阴阳令？我好像给整没了。”
“没事，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可以开启，试试？”
“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