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要讲公平,主张律法无情,到了上层贵族,却又变成另外的一套,着实可笑!贫子为母而行窃,但贫穷并非犯罪的理由,若是开以特例,人人效仿,以孝为借口,法律威严何在?长此以往,自然人人视法于无物。无论何种理由,法规便是法规,杀一儆百,若能杀其子以阻天下人侥幸之理,有何不可杀!”
“前辈,你的想法太极端了,天下哪来那么多贫母孝子,律法是死的,但‘道’却是活的,循道以补法,才是真正道法合一。法终究只是手段,道才是目的,本末倒置乃是大错。”
“本末倒置?不,是你太好高骛远了,道只不过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看得见却永远触摸不到。与其渴望虚无缥缈的道,不如把握能亲手触摸的法,梦想,总是一直在背叛。”
“梦想也许会背叛,但努力却不会背叛,即使很多时候努力也不一定能实现梦想,甚至对于世人而言未能达成梦想的反倒占了绝大多数,但是曾经努力过的事实却足以安慰自己。”
“这不只是自我满足么?”
“确实是自我满足,可所谓的证道,其本质不也就是一种自我满足吗!无数修士想要修道成圣,求得永生,可真正实现又有几人?大同社会,万代盛世,无数先贤圣者为此努力过,奋斗过,却都没能成功,与之相比,求得永生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这连证得永生的圣人都做不到,可是,难道因为希望渺茫我就该放弃吗?”
“不,正是因为身处黑暗之中,所以要更加坚定的追求光明!整个社会对我都很苛刻,所以,至少让我自己宽容一下我自己吧。婴儿的诞生,总是伴随着母亲的血,证明人自出生开始,就要背负弑亲的罪孽,人与罪,一直都是并肩共行的。”
刑无私沉默了一会,最后依然是不为所动:“那又如何,你要自我满足我不会阻拦,但我依旧要执行自己的道。既然每个人自生下来就负有罪孽,那便将所有人斩杀,断灭罪孽吧。”
白庸苦笑道:“法的意义是在于创造人人能幸福生活的世界,绝罪只是手段,使人幸福是目的,醒醒吧前辈,别再被脑海中强行施加的记忆所侵扰,寻回自我吧!仔细想想,将条理一件件分析清楚,你会发现记忆中自相矛盾的地方,那就是被他人强加的意志,而不是你本身的想法。”
这次的话似乎有了效果,刑无私的剑眉皱成倒八字,一向坚定的脸庞很少见的露出一丝迷惘,很快恢复坚定,可又进入迷惘,然后又恢复坚定,不停在坚定与迷惘反复。
白庸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攻心为上的计谋起了效果,他说了那么长的话,其实全部都为了最后一句话。利用激动情绪的言谈来唤回沦入邪道的刑无私,他从不相信这种情节,并非是过于热血而令人感觉激皮疙瘩掉一地,其实是太过愚蠢所以没有采纳。
虚空强者布下的洗脑法,如果这么轻易就能破解,所谓的极道强者岂非都是插标卖首之辈。
白庸想达到的效果并非是直接将刑无私拉回正道,而是缓缓图之,第一步就是令对方质疑自己是否被操控,毕竟一个人的记忆势必影响到这个人的性格,如果改变了记忆,却没有改变性格,很可能就造成“为什么我以前会做出这种事”的质疑。很多时候人做事都不具有逻辑性,许多都是非理性的,自有在亲身做过的前提下,才能将这件事“自我合力化”,在他人看来依旧不合理,但自己却能够接受,因为是自己做过的,当时的感受和想法都有印象。
可如果是虚构的记忆,就失去了亲自体验的前提,那么不合理的地方就会进一步放大,变得虚假,不合逻辑的地方没有相应的“临场情绪”来掩饰,也就变得难以被接受。
如果白庸直接说出最后一句话,刑无私肯定想也不想,直接无视。
开玩笑,作为敌人的你说我有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