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一个小菊,对夫人或小姐都轻而易举,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好。可这丫头跟着我,我腆着脸自称一句她的主子,夫人抬举我,若是让别人看见几日不见,身边忽然换了婢女,难保不会有风言风语。说我一个倒也罢了,只怕对冷香阁名声有损。”
好个名声有损,沈渊只怕盛秋筱是忘了,冷香做的青楼生意,若要“顾惜名声”,还要不要活路了?
马车哒哒踏上下山的青石板,沈渊临时起意,让绯月和绯云带小菊去后面坐小车,自己和秋筱独在一处。
她其实看得出,盛秋筱还是友善的,懂得依附于自己,没有反心。大概是冷香阁中人人都传,花魁娘子辣手无情,平日病怏怏不能行动,憋坏了脾性,总爱折磨别人出气。秋筱宁肯寒天守候,也要把握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保住自身不会受小菊连累。
主仆情深,看来也不过如是。
沈渊不会鄙夷秋筱,这个女子对安身的渴求,她是看在眼中的。
闲来母女两个吃茶,墨觞夫人偶尔也提到过,当初秋筱犯倔,是怎么从柴房活下来。世道飘摇,女子生存艰苦,知道活命有多不易之后,往往会淡交情而重自保,不过人之常情耳。
车厢里,秋筱经过了一阵冷静,开始后怕,恐遭反手,小心翼翼伺候着。沈渊不作声,看她烧水烹茶,迎奉问候,忍着想交谈却止步的模样,慢慢也心软下来,觉着大可不必一般计较。
“得了,放哪儿吧,我没生气。答应你的,我也不会食言,你记着小心,别让那蹄子以为得脸,能乱嚼主子的舌头。”花魁轻叹一记,按下了正欲向铜铫子添炭的秋筱,“早上的芋饺,你觉得如何?薛妈妈好厨艺,你也不差,可有想过往后学着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