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在徐穆之和姚平的陪同下,李焕来到了颍州城外的炼铁作坊。
“这就是你们炼铁的作坊?”李焕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一脸诧异的问道。
“属下办事不力,望大人赎罪。”一旁的姚平听到李焕这问话,当即就慌了,赶紧跪在地上请罪道。
“赎罪,赎什么罪,我该奖你才对。”李焕赶紧扶起跪在地上的姚平说道。
这下轮到其余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了,在他们看来,正是因为生铁的产量一直上不去,所以李焕才到现场来视察,今天过来就是要打板子的。
怎么这板子没打下去,反而嘉奖都来了?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李焕没按套路出牌,按李焕的本意,今天过来这一趟确实有打板子的意思,可没想到一到现场就发现,事情仿佛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此前李焕其实对现场有过预估,以为颍州城外的这个炼铁作坊和四百年后的那次大炼钢铁差不多,都是不讲套路的瞎搞,可到了现场才发现,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
眼前这作坊修建得十分规范,有碎料区,进料区,当然最重要的是那个正冒着浓烟的高炉,这样子和李焕印象中的那幅澳洲小哥炼铁图有点不一样啊。
原本以为这帮人全是菜的抠脚的青铜,可到了现场一看,菜虽然还是菜了一些,但好歹上黄金了,这对李焕来说可是意外之喜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李焕,毕竟中国科技树在满清贵族别有用心的操作下被彻底点外,后世之人以为清朝以前的各个时代都是这么排斥科技,可殊不知,在清朝以前,特别是在大明朝,科技从来不是什么不能触碰的禁忌。
后世的历史教科书上经常会有一句话,在大明末期的江南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再套用马哲的那句话,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既然大明朝末年能出现资本主义萌芽,那就意味着在大明朝末年,生产力也已经出现了突破,否则这资本主义的萌芽就不可能迸发出来。
再说回到炼铁这事上,事实上,炼铁这技术在大明朝压根就不属于什么高精尖的科技,当初朱元璋立国之时,将天下万民按职业进行划分,种田的叫农户,当兵的叫兵户,当工人的叫匠户,老朱的意思是大家各司其职,老老实实当老朱家的顺民。
这个法子就导致了老子是炼铁的,那儿子也是炼铁的,不仅是儿子而且子子孙孙都是炼铁的,虽然规矩比较操蛋,可这就带来了一个好处。
技术不会出现断层,而且技术在一代一代的匠人中开始了迭代,虽然这迭代的速度确实太感人,但好在时间足够长,毕竟大明立国两百多年了。
有了这两百多年的技术迭代,匠人们的技术积累早就达到了让李焕惊讶的地步,特别是卢象升拔过来的这批工匠,那都是从大明朝选调过来的,这技术力量自然没得说。
在姚平的带领下,李焕里里外外将整个作坊看了个遍,在一次次惊讶于这些普通工匠的奇思妙想外,李焕真的有些无话可说了,毕竟这些人祖祖辈辈都干这个行当,李焕可不觉得自己上过两年化学课就能比这些老师傅们牛逼。
但心虚是不可能心虚的,即便心虚李焕也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还当个屁的带头大哥,转了一圈之后,李焕让姚平点了几个现场的大师傅,打算一起聊聊天。
“那你们的意思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木炭的产量跟不上了?”李焕在问过这批大师傅后,得出一个让人操蛋的结论,制约生铁产量的原因压根不是什么技术壁垒,就是一个木炭供应不足。
去年冬天闯贼南下,老百姓光顾着逃难了,哪里还有心思烧制木炭,没有足够的木炭,自然就炼不出足够的生铁。
“你们就没想过用石炭?”李焕想了想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