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希明少不免谦虚了几句,又顺着池叔的话头,说了一些国外弄帆操桨,水上活动的趣事,池叔连连追问,知道那位Uncle只带了疍家糕的方子出去而没有做过别的美食,不免摇头叹气,说:“也是,你们要讲究动物保护嘛。鲜鱼活杀,可能会被人告?人在外面能吃点儿本土食物,很不容易呢……来来,靓仔,试试池叔的疍家糕。虽然没有你那叔父多花样,应该也能入得了口?”
越聊越添热情,把一碟子刚炊熟散发着米浆蔗糖清香的疍家糕反转拍落到白瓷碟上,池叔抽出薄刃快刀把整块糕切成个八面开花的形状,双手捧碟,放到了小茶几上。
随着池叔放下白瓷碟,那碟还冒着热气的疍家糕竟当真如同清晨睡莲,徐徐盛开。香气越发馥郁,麦希明“咦”的一声,讶然道:“这一手本领,水Uncle可不会……是什么原理?原来是切的时候刀锋做了稍微的偏移,碟子也不是水平面的,而是有微妙的弧度。两下一作用,等疍家糕上了桌,自然地朝着八面绽开了……厉害……”
林小麦用公筷轻轻戳了戳疍家糕的中间,说:“不止是好看,且能让客人看到晶莹剔透层层分明的糕体,表明自家买卖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池叔,我看你做得匆忙,应该是临时起意?如果真的有心提前准备,这疍家糕的花心部分,是要加点儿新花样的吧?”
“丫头脑瓜子举一反三,真是灵光。”不知不觉地,池叔对林小麦的称呼变了,“我的疍家糕呢,只能算半路出家,可堪一吃。还不是最好的……我吃过最好的疍家糕,是我师娘做的。千层千般味,一糕翻江海……逢年过节的且不说,就说两个大节日,端午祭江,我们这条江面上,有一条百年老龙舟,将近二十年时间,必须是老龙舟带上我师娘做的糕到江面祭祀,才算是仪式完整。”
“另一个节日,是女人们过的七姐节,全村的姑姑奶奶全部出动,在祠堂大院里摆起大桌乞巧。原本是陆地女人的仪式,但有年有个懒婆娘偷偷买了我师娘的糕去参加……一鸣惊人。假的做不得真,懒婆娘很快被别的女人拆穿了,好一顿打……不过我师娘也因此出名了。”
林小麦忍不住插嘴问:“那你师娘有没有因此惹麻烦?”
略带显摆地,池叔那饱经沧桑的脸竟洋溢出少年气息十足的光彩:“怎么可能!我师父收山之前,也是在洋城有名头的……师娘和师父,各有绝活,那叫一个郎才女艺天生一对!她做的千层糕,不用刀切,只用手撕,真的有人撕过一千零一层下来……
“说起来,师娘的糕还救了我一命,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有一次吃了没煮熟的鱼,得了水上人最怕的拉肚,没两天就气息都微了,我师父恰好路过我家的船,见父母抱着我在哭,一时好心带了我回陆地上,用陆地人的法子给我喂药,药苦,我不懂事,吃下去全吐出来了。师娘把药做进了糕点里,甜甜苦苦的,哄我吃了下去,没几天我师父还给了我爹妈一个活蹦乱跳的好孩子……因着这点缘分,我才得以拜师学艺。”
看到二人听得发着呆,池叔哑然失笑,比比划划地:“我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啰嗦了点,真是不好意思……来来,尝尝味道。‘顺风莲莲步步高’,吃了我的疍家糕和艇仔粥,顺风顺水,步步高升嘞!”
林小麦眉开眼笑地说:“是不是真的啊……承你贵言哦!”
麦希明说:“小麦,池叔的这个鱼片粥……”
林小麦:“??”
麦希明道:“我以为去掉了鱼皮的做法会损坏鱼片美观,没想到生嫩鲜美,而且少了鱼片不必要的粘滑。加上两种蛋混成的蛋丝,生菜丝、花生……简单不花巧,滋味十足,配料简单,反而更突出了鱼鲜味和甜味。”
池叔说:“嗯,我是特意这样做的,见到你们又鹅蛋又虾干又想吃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