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垂着眼帘,捧着瓷碗慢慢饮了一口米汤。他沉默少顷,才摇头叹道:“当年,渔村遭遇血洗大劫,我们逃出来后,悲愤难抑,其实都同你想的一样,定要去县衙请大老爷替我们讨回这笔血债,谁知后来半路遇上你,听你说了状告之事后,倒教我改了主意,既然知县不情愿管这事,那我就去找更大的官儿来做主,于是便转道去了雍州城,敲了雍州知府的门。”
“雍州知府?!秦夫生?”
“你怎么知道?”三叔愣了愣,道:“不错,便是秦大人。”
清平急问道:“那三叔可见着人了?”
三叔摇摇头:“没见着。我们在路上遇到商队,还央着人家的快马捎了我们一程,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雍州城,刚好遇见秦府挂白办丧事,一打听,才知道那知府大人居然死了!丧报刚刚启程,送至永安尚需时日,再待皇城派下新的知府前来上任又需好一段时日,而那暂代知府事务的属官,只顾忙着调查知府大人暴毙之事,压根儿就懒得管我们。”
“那然后呢?”
“我们本就身无分文,一路全靠好心人接济才能顺利去到雍州城,然而到了地方,无论我们如何跪求,都是无人搭理,闹得凶了,他们还要拔刀赶人。我们没吃的没住的,都险些饿死街头了!”三叔掖着袖口沾了沾眼角的湿润,颤声叹道:“好在老天有眼,让我们遇见一个老大的贵人,正是受封雍州城的西雍王爷!”
清平愣了,喃喃道:“西雍王?三皇子。”
“不错,正是西雍王爷,这位才是真正心系老百姓的贵人呀!”三叔压抑着激动,道:“王爷出府巡视,正撞见我们在府衙哭诉,便上前询问事由,他得知我们渔村的惨案后大为震惊,当即便着人传令,说要彻查此事。然后,王爷见我们无处可去,还好心给了我们一份差事,将我们收留在了王府内。再后来,王爷告诉我们,说那屠村的山匪找着了,还派了精兵前去剿匪,已经将他们一网打尽了!还问我们要不要回去,若是我们选择回村,便承诺赠送我们盘缠和起家银子。嗨,我们都是些家破人亡的人,回去又能怎样,王爷待我们如此大恩,替我们报了仇,待下人又宽厚,故而我们都选择留在王府内当差了!这也勉强算是,大难不死,后福临至罢!”
清平低头沉吟良久,最终长出一气:“原来如此,这位王爷,倒是个好人。”
“谁说不是啊,西雍王爷身居高位,却生了一副好心肠,若不是他,我们只怕早就饿死在雍州城了!”
清平叹了口气,他听过江庆的说辞,知道派兵剿匪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着灭口,而非为民除害。但听三叔说,那位西雍王爷也确实是个好人,而三叔又这样感激对方,倒也人让清平不好再去泼这盆冷水。于是他冲着三叔勉强笑了笑,安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三叔你们能活着,还有这样的好去处,我就放心了。对了,三叔此番来到永安,是为了替雍王府办事么?”
“哦,是这样,王爷在永安的王府,原本是交给一位老管事在打理,前些日子,那位老管事过世了,便让我来接替那位老管事,替王爷打理在永安的王府。”三叔笑道:“可能是我如今这岁数占了便宜,令人觉得可靠吧。”
清平闻言失笑:“这么说,三叔很得王爷的青眼呀,恭喜三叔了,以后可算是王府的总管了吧!”
三叔笑着摆摆手:“王爷的根基在雍州,永安这里虽是个王府,但实则也就王爷的一处别院,说到底,我不过是个看家的老头子,可不敢提什么王府总管。”
“那岂不是更好,不用在主人家跟前候着,落个轻松,白送个王府给三叔您养老,这难道不算是好事?”
“是是是,是好事!”三叔喜笑颜开,乐呵呵的将一碗米汤以干酒的架势,一饮而尽。
吃过早饭,清平送三叔到西雍王府,目送对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