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询已经看见他身后的人,有些惊讶但并不诧异,“徐家的小丫头也在,看来你还是把那小蝴蝶留在身边了。”
赵绮默默欠身行了个礼,只是有些窘迫,脸色微红。李竹庭笑了一声,“你倒是记性挺好。”
赵宅中宴会还没结束,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身传来喧闹的声音。李竹庭瞥了一眼,朝郑询微微一笑说道:“这里太吵了,正好我们也要回去,一起走吧。”
郑询偏头瞧了一眼,颔首回应道:“自然是依你的意思来。”
三人并排走在街上,稍稍远离人群,两位老友交谈起来。
“你在京中效力于御前,最近又新得了长子,怎么舍得来这穷乡僻壤。”李竹庭左手牵着赵绮,右手拎着灯笼,问起郑询。
郑询笑笑,并没有看他,“我过来看看老朋友,顺便聊聊朝中的事情,反正你也得空,就耐烦听我唠叨几句。”
李竹庭不说话,静静等着。
见他不讲话,郑询转过头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今年朔北照惯例要来京城朝贡,几年的规模较往年都大,带领的使者是单于长子呼延靡。”
李竹庭并不惊讶,低声说:“呼延靡爱好中原文化,六年来极力推行中原礼仪,甚至学习耕织之术。他来也算得上是寻常之事。”
“他来倒也不必如此紧张,呼延靡致力于两国交好,是个可以联合之人。”郑询笑着说,但很快就收起轻松的神色,看着李竹庭说,“可是和呼延靡一同来的,还有他的叔叔,右贤王呼延邪。你的老朋友也要来。”
这时候李竹庭终于打破不动如山的样子,转过头来看着郑询,“他不是一想瞧不起中原,怎么竟也跟来了?”
“他确实看不起中原,也更看不起如今的北境守将。”郑询低声回答,是不是拉一拉缰绳,“他的一些话放肆骄狂,甚至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你在这江南可有听过?”
“青城镇地处偏僻,可没有风吹来北边的话。”李竹庭回应了他一句。
“他曾放言说,‘大晟的北境没了谢明懿,贾方翊又已年迈,若有三万朔北铁骑,必长驱而下,直取帝京。’”郑询瞧着李竹庭,意思不言而喻,“你最近可有收到谢伯父的书信要你回去?”
“父亲确实写信要我回去,只是因我常年离家,母亲和兄长念及我辛苦,想见见我罢了。”李竹庭神情淡然,没有其他表情,“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养病,确实对外界关心不多。”
郑询看着他,神情复杂,几欲开口,又没有说什么。
默默走了一段,郑询换了一副表情,语气轻快起来,“算了不说这个,朝中的事情说的我心烦,说说我这一路的际遇吧,算是听个趣儿。
你知道我从京城星夜赶来,千辛万苦到了航州却发现,侯府门庭冷落,石阶上尽是苔痕,你人也不在。
问了侯府的小斯才知道,你躲到这里来了,我又沿着河走了快两天才终于找到你,真不知道你这样的性子,怎么受得了这样冷清的地方。”
李竹庭轻笑一声,“你在床上躺个两年,自然也能熬得住。”
郑询听到这里,暗自嗟叹一声,“我还记得你我一同行猎的那些日子,那般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