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淡然从容得很,仍旧是方才那般说辞,“卢公若是做不了主,大可回去请示徐相。或者予我常州,或者予我钱粮,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王绝不与你讨价还价。”
话说完,见卢绛仍是气得脸色发青,钱元瓘笑道:“卢公最好快些拿主意,那扬州,说不得甚么时候就被朝廷攻下了。到得那时,万事休矣!”
卢绛狠狠盯着钱元瓘,恨不得把他活吞下去。
这场谈判注定当日不会有结果。
钱元瓘与卢绛各自散去之后,后者回到驿馆,前者不久就被钱铧拜见。
听罢钱元瓘与卢绛的谈话,钱铧对钱元瓘的做法深表赞赏,“若能谋得常州,只要我大军进驻,便已完成了朝廷要求我们发兵西攻的诏令,又能避免与吴国交战,平白损耗将士、钱粮、兵甲,是为一举两得。”
钱元瓘含笑道:“岂止是一举两得。”
“哦?”钱铧来了兴致,“还有其它所得?”
钱元瓘幽幽道:“得了常州,要威胁金陵可就近得很,往后钱塘对吴国,可就占尽了有利态势,届时观天下之变,若是中原恒久强盛,则我得常州而献之,可为大功,别的不说,承袭吴越王位也就顺理成章,若是中原不能恒久强盛,则我西进南下,都将游刃有余!”
这话说完,钱元瓘目露精光。
钱铧亦是双目明亮,再看钱元瓘时,心头又多了几分赞赏,暗道:看来中原之行,此子收获良多,已是又成长了一大截!
卢绛回到驿馆,立即招来心腹,严肃吩咐他道:“速速回禀丞相,钱塘狼子野心,非要常州不可,先前所定之谋划,必要加紧实施,再无回旋余地,否则局势大变,万事休矣!”
心腹得令,立即退下,牵马出城。
卢绛负手静立,心头思绪如潮,暗道:王师出征江淮,是为与北贼决一死战,正该集聚万般之力,此时哪里还有钱粮能资敌?
......
扬州城前。
军阵中有骏马飞驰,是为传令飞骑。
第五姑娘赶至望楼,将一份紧急情报递给莫离。
莫离览罢情报,沉吟半响。
“淮南调集十万骁勇,发兵北上,誓就江淮之地,与王师作殊死之争。”莫离平静开口,“我军征伐江淮已久,物资损耗颇大,将士疲惫,若是淮南十万兵皆尽北上,于决战不利。传令钱塘,速速西攻,务必分淮南之兵!”
......
金陵。
徐知诰得到卢绛回报,眼神阴沉。
因为韩熙载、马仁裕已经随军北上,他招来史虚白、周宗,对他们道:“十万骁勇,渡江北上,是为与中原争雄,如今钱谬却与北贼暗中勾结,图谋不轨,实在可恨!卢公回报,钱元瓘索要常州,态度强硬,这般看来,十万骁勇必须分兵一部,去常州施行我等先前的谋划了!”
“徐相勿忧。”周宗慨然道,“虽说常州之谋,不到不得已的地步不能为之,以免分散北上军力,影响大吴与北贼决战,然则事已至此,也不必迟疑,此番若能叫钱塘覆灭,亦不失为大功一件,对大局也有利!”
史虚白却是另一番说辞,他道:“眼下江淮决战,是为重中之重,北贼虽然征战江淮久矣,战力大打折扣,却也轻视不得,我十万骁勇北上,虽有必胜之把握,也不敢掉以轻心,当此之际,分兵实在对江淮之战不利!”
徐知诰沉吟着,“那依先生的意思?”
史虚白道:“钱谬索要常州,不妨予之,以解燃眉之急,待得日后王师收复江淮,再回师江左,要灭吴越也是不难,何况区区常州?此乃缓兵之计,舍小利顾大局也,请丞相定夺!”
周宗立即反对,“先生何其谬矣!这哪里是舍小利顾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