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心慌得不行,扯出一个微笑,用自认为温柔的声音,像哄孩子一样对江流婉说:“流婉,太晚了,我们先睡觉吧。”
见江流婉没有动,林夕拉起她的手,使点劲,连哄带骗地说:“先睡吧,也许睡一觉你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慌慌张张地服侍江流婉洗漱完,林夕躺在床上,慢慢回忆起这几天的一些细节,竟有些细思极恐。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猜想对不对,但她隐隐约约就是觉得有问题。
林夕心里焦急,久久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又怕吵到身旁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江流婉,颤巍巍地缓缓翻过身,就瞥见身旁的人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上班太累了,人体机能已经到达了必须睡觉的状态,所以才会那么快入睡。
看得出来,她睡得并不舒服。双眉紧蹙,嘴唇泛白微抿,小脸整个缩在一起。
林夕一直知道江流婉是个重感情的人,却不知道爱情和友情的丧失,会对她打击这么大。
轻轻起身帮她掖住被角,林夕这才躺在床上,重新酝酿睡意。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睡得浅、还老做梦,总是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林夕刚梦到有一个怪物要吞了她,就被身旁的啜泣声吓了醒来。
江流婉并没有醒,却锁着眉头,一直在啜泣,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听不甚清楚。
林夕心疼地贴近江流婉,听见她在低喊:“不要——为什么——不……”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人听出说话者的绝望。
这个声音如同梦魇,笼罩着林夕。
她颤抖着胳膊想要摇醒江流婉,却对上了后者的眼睛。
恐惧、绝望、悲伤……没有焦距,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而后江流婉突然发狂似的翻身下床,从包里掏出耳机,插在手机上,开机,打开微博,点开特别关注的第一条视频。
低哑的男声传来,她贪婪地享受着,那种享受不亚于任何刺激神经的药物带来的快感。
一旁的林夕却是真的吓呆了。如果说刚刚在睡觉前的江流婉只让她感到陌生,那么现在的江流婉带给她的就只有害怕。
“你、你还好、好吧?”林夕见江流婉稳定下来了,才畏畏缩缩地问,声音不自觉地有些结巴。
江流婉沉浸在视频里没有理她,等视频放完一遍了,才意犹未尽地回过神。
她刚刚做梦竟然梦见自己发病了。她梦见自己的下半身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泥潭,她似乎能踩到泥潭的底部,却怎么也站不稳,无论她怎么挣扎试探都是徒劳,她只能妄图挣扎着在湿腻腻、冰得刺骨的泥潭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可是她越挣扎,周围的空气也愈加稀薄,像被人掐住脖颈、掩住口鼻,窒息了一般喘不过气。
她试图让自己不再挣扎,迎接她的却是浑身被浸泡在泥潭中的刺骨寒凉。
那种凉意像有亿万根冰针刺入她的身体,痛得她摧心剖肝。而凉到极致却只觉得,像被架在太阳上炙烤锤炼那般,让人感觉被烤的体无完肤,浑身血淋淋的,散发着一股焦糊血腥味。
冷热交替,加上那隐隐约约的窒息感,她能明显感觉到死亡正在逼近。
她想挣扎想反抗,却只能绝望地承受着更深的痛苦。
渐渐地,在疼痛中消磨了锐气,她放弃了反抗,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死亡临近,她感觉自己终于要脱离苦海,心头浮上解脱的喜意,谁料梦境一转,她又梦到了她常做的那个梦——男孩、女孩和无助的她。
若说刚刚那是肉体折磨,那现在便是精神折磨,哪一种折磨都让她痛不欲生。
于她而言,死亡何尝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