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外祖家。娘姓陈,在娘家叫做陈婉仪。娘在二十年前,颠沛流离到了媏国。不是娘不要你,而是娘的武功全废了,回不去中原来了,就只好扮做媏国人”
妇人眼角的清泪蜿蜒而下,像连绵的春雨。她却是这春雨中的一枝枯枝,独自一人,等得太辛苦了。
”娘?“陈恪从来没有娘,白家村的孩童都有娘亲陪伴,他听着那些阿姐,阿婶,阿奶或夸赞,或斥责自己的孩子,却都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他迈上几步。妇人和她梦中见到的娘真的一模一样。只是娘更憔悴了,原来每个人都会老,娘也不例外。
陈恪又惊又喜,泪水滑了下来,也浑然不知,他跪了下去,“娘”
“衡儿,衡儿,衡儿”妇人喜极而泣,她伸出手,将陈恪扶起,又握住了陈恪的手。
娘的手又红又肿,衣裙上有些湿,想来是听到陈恪醒了,便放下手中的活,急急赶来了。
娘盼了你无数年,日日为孩儿祈祷,终于,终于把孩儿盼来了。
你看,我们娘俩真的很像。娘的手很冰,想来是在水浸了很久。
”孩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妇人的双手在陈恪脸上,眉上抚了又抚,孩儿,你和爹爹长得一模一样,你爹爹知道了,一定也会高兴的。她将陈恪揽在怀里,唱着江南的歌谣
红果果,绿叶叶,山有仙女叫妙娘。
酸甜甜,甜酸酸,我与阿娘摘妙娘。
露清清,水盈盈,摘下妙娘换羔羊
养咩咩,草青青,来年满屋金银堆。
陈恪跟着轻轻唱着,他内力缓缓运出,将娘冰冷的双手捂热。他想起娘方才说武功尽除,她无法运功护体,孩儿一定不再让娘受这凉彻骨的痛。
”娘“陈恪心中很痛,却又满怀喜悦。
从来相逢在梦中,现在,娘终于来了。
娘说道,娘给你做了早饭。
她折向那间小屋子,又很快走了回来,端来一个大瓮,她将大翁中的东西一样一样得放置在小院中的石条几案上。
粥里是绿豆,百合,莲子。”这是你爹爹最爱吃的江上归鸿粥。”
小碟子里一碟淡墨写意,去岁的五种野菜腌制而成。
一碟寒江独钓,豆腐之上沾了酱和盐。酱像一叶孤舟,盐像渔翁,也像鱼儿。
一碟各自寻趣,是腊鸡切成小条,散在荷叶之中。
几样西溪山庄的糕点,梅花落雪糖糕,云中白鹭桃酥,碧玉簪薄荷糖。
陈婉仪一样一样说着它们的来历,说着她和爹爹之间的一日三餐四季。
陈恪心中欢喜,眼前也是欢喜,连日的愁绪,早已随山风散入了云霄。
”我有娘了。我终于有娘了。“
娘看着陈恪慢慢得吃
"娘起得早,早就吃过饭了。衡儿,衡儿,你喜欢娘做的早饭吗?”
”我叫衡儿吗?”
“是啊,你小名衡儿,大名韩序,四月初八生的。你的名字是你爹爹韩若水起的名字。这些年,你和高爷爷过得好吗,高爷爷呢?他老人家好不好?”
“高爷爷?他是谁?孩儿生平所识之人,并无高爷爷。“陈恪心中疑云又起。
“这些年,你没有和高九章高爷爷一起吗?那你是如何过的?”
陈恪摇了摇头“原来,我与高九章爷爷还有这般渊源。高九章前辈,二十年前就过世了。但现在的人,却都时时怀念着他。”
陈恪并未再见过高九章,就将当年的七月初九,一个橘农如何在自己家中橘树下发现高九章之情形一一告诉了娘。
这些事情在中原武林人尽皆知,师叔青瑶虽从未见过高前辈,但她极为敬重高九章为人。江湖中一有高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