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怔怔得站在他的身后,赤着脚,只披了一件外衣,外衣的衣带垂到地上。那是一件江南世家女子流行的翠羽云,炎炎夏日之中,一抹薄荷绿色有心无心得跃入眼帘,谁的心中不是苦闷尽散呢。
可慎和又突然想起,羲音好像不太喜欢这样的衣衫,太娇柔,太奢华。她说她只是山野之中的那一株薄荷,无香无尘。
他们的眼眸在彼此的光晕下邂逅,云沁小心翼翼,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不要和慎和说。她的忧愁焦虑,她的不知所措,她都藏在眼里,将眼眶当作堤坝挡着将要泛滥的泪水。但大海孤舟,眼前万里无物,却也别无选择。
“你带我去桑国好不好,我看到陈恪在那里。”他们这样静静得望着对方,很久很久,她终于说了,几乎是要跪下去了。
她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这里四周都是大海。原来大海不仅是无垠,也会将人变成孤岛。
云沁她闭上了眼睛,不敢抬头去看慎和的双眼。
我带你去。慎和笑了,这个丫头小心翼翼的样子,真的惹他心疼。
云沁听他的声音,似乎他的喉间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所以,他的气息有些微弱。她睁开眼,这才看到,慎和的肩头抽搐了一下,明显是受了极重的伤,伤口疼得厉害。
他何时伤的?云沁想起,他们在世成舟上时,女帝掌下奇峰耸立,江海奔涌,乾坤威仪,气象万千。其中蕴含的雄浑内力,已超脱于当世一流高手。
她比传闻中更令人望而生畏,是她天生的令人望而生畏。
女帝现身之时,掌风萦绕在她紫色衣衫之上,南山派的功夫,在这团紫色云雾前,如遇高山屏障。慎和一手抓住一条垂下的纱帘,一手向女帝出掌。他像苍鹰,在紫色云雾前,绕来绕去,掌风由笔直向前变成环绕而上。
一紫一白两道身影之中,只闻潮声涌动,一浪更比一浪高。
慎和高高低低,攻守之间,已使到了南山拜月,但不论慎和的掌从哪个方向攻来,女帝手臂挺直如长刃,肩膀一振,单掌竖起,轻轻一挑,手背越过慎和左肩,拍中慎和左肩后背,然后一招”纸鸢过江川“,轻若以天空为家的纸鸢。
”纸鸢“中掠过一束白光,那是慎和顺势用”南山没草&"的招式,将内力聚在修长的手指指尖,直刺女帝手腕。
手指却如坠鸿毛之中,慎和眼前一团紫色云雾如马儿呼啸而去,女帝似笑非笑的脸已荡到了半空。
她的轻功轻到无形,朝露瞬息,已是另一片天地。
慎和先生,承让了。女帝喝止住向此处围拢来的御正,肃穆的表情中丝毫没有轻功内力损耗,“这位慎和先生,也是我多年的好友。不可伤他分毫”
“你倒是让我想起徐云哲,我派了谋臣前去北境地牢,徐将军热血长殷,青松铸骨,我的谋臣羞愧难当,徐将军死后,他收敛将军遗骨,竟然在将军墓前拔剑自刎”
“徐将军是我生平最钦佩之人,侠之大者,以天下为己任,以苍生为抱负。只是,我与女帝,不该称作好友。”
他的肩上极痛,是方才被女帝所击。
慎和,慎和,云沁从藏身的佛像中走出,托住慎和后心。
“羲音,”慎和的手心,在云沁的眉心划过,他说道,我没事,你不要出来。你这么偷偷出来,我真的好担心。
他在云沁的睡穴处点了一下,云沁眼前的海天,相偎相依,她如生了一双翅膀,在海天处飘荡,轻柔之间,竟然已睡去了。
云沁现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