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杀了康平文政”盈敏吩咐道。
那些渔网,绞成一根结实的黑色长绳,将康平文政绑在了四块礁石之间。他的大半个身子都埋在淤泥之下,只露出血污斑驳的头。
不仔细看,便会以为是一个刚从躯体脱离的头颅,浮在海面上,随波逐浪,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要往何处去。
那些不知名的鱼和虾和蟹,那些卑微到一次潮汐的涨落便会无影无踪的可怜小东西,正拼命得舔着他的伤口,要往他的身体里钻。
天黑天亮交替。
康平文政将一只跳出淤泥的小虾,生吞下肚,腥味冲击着他的头脑。
那些看守他的人,在礁石之上,不言不语,不怒不笑。她们都与他康平家有深仇大恨,却都是又聋又哑。
他身上很痒,很脏,很臭,她们是想让老天爷了结他。
他听到女帝的御舟“渊成号”乘风破浪的声音。渊成号每激荡一次长长的桨板,便会发出盛世大典之乐。他闭上眼睛,沉醉在这声音里。
渊成号的声音,远远近近,似梦非梦。他的血从未冷,正在等待一场洗礼。
海鸟哀鸣声声,风很冷,拼尽力气将康平文政的长发撕扯,这巨大的疼痛,从他的头顶向下蔓延到全身,痛得非常清醒。
风越来越大,到处都是逃窜的鸟兽。它们一边逃一边将滩涂上那些比它们弱小的生灵席卷而走,当作食物。
鸟粪,羽毛,争抢食物时流的血,滩涂上一片狼藉。
天黑了。
礁石上的人点着灯笼,灯笼握在她们手上,比星星亮,也比星星近。
一声剑啸,刺破静寂的夜。
剑光很快,流星一般。
礁石上的人,倒得很快,无声无息,如果不仔细看,不仔细听,你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现,有人拿着剑,砍倒了十余人。
她们这十余人本来是围成一圈的,倒下时,却是同时倒下,持剑的人,从半空落下,划出一个圆圈,正中这十余人的喉间。
持剑之人,很瘦,却不高,黑衣黑纱,蒙着面纱。倒下的人,她们的剑尖也都对准了这个黑衣人,但剑招还未刺出,她们自己便已倒下,黑衣人的快,超过他们往日见过的任何人。
可谁都没看清,黑衣人用的是哪门哪派的剑招,甚至不知他是男还是女。
黑衣人的脚尖踩着其中一具正在往下跌落的尸体,身似飞鸟,剑尖扫过其余尸体的背部,斫骨之声,比哀鸣的海鸟还让人心悸。
他点点弹弹,人已跃到了礁石之上。那具被他当做踏脚石的尸体,终于失去最后一丝尊严,重重得从半空落下,软软得平躺在滩涂上,脸面朝下。
黑衣人右手抓住了渔网,他左手将长剑笔直插在礁石缝隙中,月光又将剑影拉长,海风似乎都被剑影劈断了,粘在了一起。
他抓着渔网的手,白皙圆润。
渔网搓成的长绳,居然是悬在他的手心。他只是让中指和小指凌空虚点,长绳向他身前移动,康平文政已被他拉到了礁石之上。
公子,他低下头,拂去康平文政脸面上的污泥,污血。
这叫出”公子”两字的,竟然是女子的声音。
老身是你母亲梨悦夫人近身女官,奉命入琉璃宫。
她便说便取出几丸药丸,给康平文政服下,康平文政盘腿而坐,运功打通经脉。
姑姑如何称呼。
老身天海盈敏。
公子,我们的船已泊在海上,我们同回桑国。
盈敏姑姑?
公子不需差异,这都是梨悦夫人的意思。
老身已将碎心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