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股流沙却在陈恪闭眼之时,陡然改变了方向。不再带着他向前,而是东西南北,交替而行。并且流沙弯折的角度极大,似已行出无数里,又好似便在原地打转。
一声声长啸从头顶传来,簌簌声如巨石崩裂,春雷惊起,陈恪出掌去挡流沙,手心与沙砾相触,双掌之间,如被无数双手牵扯,这无数双手,高悬头顶,要将陈恪向下压向流沙海中。
陈恪将手掌竖起,指尖朝上,十个手指在流沙中以“朝来青雨”的手法,点来弹去。他时而双手手腕交叠,以两手手背围成屏障,将流沙困在屏障之中,再将流沙抛向后方。时而以”点晴采荷&"之微小劲道,手指关节拱起,将流沙弹开。时而以“摘下满天星”之手法,左右手同时大指食指虚握,将流沙洒向几丈之外。
但头顶流沙簌簌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脚下的流沙翻腾奔涌。如寒冬之后,复苏的长蛇在冰凌中狂舞。陈恪手背之上与流沙相触之处,似有一点一点的灼热之物从流沙中溢出,它们应是夹带或便是藏在流沙颗粒之内。陈恪或抛或弹或洒的力道将流沙的外皮击碎,内里的“毒水”毒汁”便破壳而出。
陈恪弯腰下探,流沙已沿着他的双腿,向上没了一寸多。
“如若有个舟,兴许能在沙海中前行”陈恪自嘲中,流沙竟已如瀑布高悬之势,砸在身上,如被暗器击中一般。前后方的流沙分向他的前胸和后背夹击而来,将陈恪一寸一寸吞没。
可这流沙,光阴一般,握不住。
他右手将行云流水上的武功,一招一式试了一遍。
流沙的江湖,似乎与行云流水相生相克,陈恪使得快,流沙便流得快,陈恪使得慢,流沙流得便慢。但陈恪一停,流沙却又不停。
”这流沙。”陈恪心中疑云重重。“难道楚夫人知道行云流水这门功夫,这流沙阵是她早就排布好的?”
她们琉璃宫之人,果然心思精巧。这暗黑之中,只有如剑啸,如刀吟,如箭喉的流沙声,不见光阴,不见敌手身影,寻常人,这情形之下,心中有悸,功力便会大大减弱。
他似乎听见云沁一声一声喊着自己,他们在海天相接处,天地如同镜一般,倒映了世间万物,却照不见彼此的身影。
身影,倒映?
陈恪顿然大悟。
楚夫人知晓无数武学,她定然知道行云流水的招式。她只要让操纵这流沙机控的人,按照行云流水的招式操纵即可。
虽然个人的武学领悟,武学修为,有高有低,但陈恪之于这铺天盖地的流沙,何其渺小。如若操纵机括的人与陈恪一般的资质,本身便轻而易举,如若操纵机括的人修为教陈恪低,借力流沙和机括,也能胜券在握。
那么,我就来兵来将挡,沙来掌击。
他双手握拳,可这一握之间,流沙雨似又小了很多,如绵绵春雨湿衣衫,斩不断,也收不拢,时而淅淅沥沥,时而绵绵密密。
”我往回走,这操纵流沙机括的人,会不会将我向来路送回。”
陈恪打定主意,他抬脚迈步,但膝盖一弯,双腿处的流沙一松,后腰上一股极柔极快的力,不知从何处起,将他向前推出了几尺。
且往前推出半尺时,整个人下陷了一尺,往前推出一尺时,他已下陷了三尺多。流沙也随之没到了陈恪的腰上。
他双手张开,脖颈向上一挺,以“无欲无求”之招式,气聚膻中穴,右手掌心向下,在齐腰的流沙中以“落字诀&r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