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在,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是不语,杀他的是何七。
何七道,”慕容哲,好多年了,我们兄弟还是在此相见了。”
那些不语追杀过的,或者追杀过不语的人里,都没有这个人。而那些知道自己叫慕容哲的,恐怕都已白骨化雾。可这个何七,精通各门各派掌法,实力不可小瞧。可他是谁,他到底是谁?而,好像也有二十多年,别人没有这么称呼自己为慕容哲了。他都几乎快忘了,自己叫慕容哲。
何七看看内力渐渐消退的不语,慢慢得道,”红叶林,紫藤花,离人到此不归家。人生无限伤心事,随风随浪到天涯。”这样的景,没有红叶,没有紫藤花,他能念出如此勾魂的诗。他的心,可能真的随风随浪到了那个红叶紫藤花的地方。
“出尘谷”不语念道,人生无限伤心事,如若真能随风随浪到天涯,那么,哪里来的那么多艰难坎坷。
可他是出尘谷的谁,怎么丝毫没有印象了。
何七的手腕转了一下,手里的飞镖越转越快,终于像一道影子,不见了。不是不见了,是随风随浪漂向了他乡,那只飞镖,正端端正正得插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飞镖上,坠着一个弃字。这个字,不是原来就有的,而是方才,他转动飞镖时,用指尖划上的。这个字以前不是刻在飞镖上的,而是被飞镖刻在敌人身上的,或眉心,或掌心,或后心。他让敌人在死之前,又清清楚楚得痛了一场,真真切切得切肤之痛。
“不弃。”
不语终于想起来了,可不弃以前不是这样的,至少在不语的记忆中,他不是这样的。他憨厚老实,在师兄弟中,最能顾虑周全。也许,离开了出尘谷这个桃源,谁都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不语道“”在出尘谷一别,想不到何七便是你。”
不知是江湖搅乱了人心,还是人心搅乱了江湖。
何七一掌接一掌拍向不语,不语只有抵抗的力,却没有了还手的力。
他的兄弟知道他武功的一招一式,清楚他出招的轻重缓慢。他打的越多,便伤得越多,每一招,何七都能三倍,四倍力量反击。而他,根本就没有记住他兄弟招式的弱点,之前是不需要,后来是不必要。
不语的折扇,只剩下了扇骨,躺在他怀里,他左手取出折扇,扇骨上,第一次染了他自己的血。
扇骨张开,他转身已跃出几步,何七的掌攻向他的扇骨,扇子左折右转格挡。这把扇子,他不想用来对付自己兄弟的,可是,兄弟却要来自己的命。
他这一生,其实都在躲,躲出尘谷的规矩,躲飞龙军,现在,他躲不掉了。
何七步步逼近,要将他逼向瀑布底下。他的左臂忽上举,或下垂,将不语周身困在手臂臂力所围成的方寸之间。
这是出尘谷的”风吹草低见牛羊“,是他们中上的功夫。
”不弃。“不语念着师兄的名字,第一次没有加上”师兄“二字,以前,他们都叫他”不弃师兄“
相比不语的如释重复,何七的声音却有些突兀,有些就别重逢的感慨,也有些难以置信。他这么轻而易举便能赢得这个小师弟。
他隐隐有些骄傲了。
手臂上的力道也更重了。
不语的手中软若无骨,好像握了出尘谷的满目湖光,他的折扇,在他手中缓缓掉进湖水中,近在咫尺,也远在天边。
不语,这是陛下的意思。龙先生死了,天下也已皆知。
何七的声音,字正腔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