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尸体穿着蓑衣,脸上的血凝固了,他的手保持着要开窗的姿势。方才小诺的船桨一拍,尸体支撑不住,手臂从窗口探了出来。另外四具尸体,都穿着渔人的衣衫,但他们手上却是习武之人才有的老茧,一个脖子被拧断了,歪向一侧,一位双腿已断,断腿叠在几案下,一位看不出伤口,约莫是受了内伤,还有一个胸口插了一杆鱼竿。
这位蓑衣客一人斗倒四人,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小诺朝蓑衣客磕了三个头,从墙上取下火刀火石,将屋内的油尽数倒出。她退回船上,火折一扬,茅屋笼在火海中。
船又驶出几里,水面上漂浮着七,八只船,船上之人,或垂钓,或叫卖时蔬,或与人弈棋,或抚琴论茶。两岸皆是人家,临水而居,家家皆有通向河堤的台阶。台阶之上,或坐或蹲几个妇人。浣洗衣衫,淘米洗菜,各种长桶,圆桶浮在水面,妇人臃肿但灵巧的双手,正里里外外仔细地擦洗着。她们抬头看见小诺,纷纷笑道,好漂亮的姑娘。
但小诺的船开不过去了,一条舟横在水中央。舟上的人,粗布长衣,背对小诺,坐在船头。一只鱼篓放在他的脚边,盛满大大小小的鱼。鱼儿在鱼篓中活蹦乱跳,它们想跳回水里,可背篓很高很深,它们跳不过去。
“姑娘从何而来?”钓鱼人慢悠悠得说道。
我没有说话,你如何知道我是姑娘。
姑娘的影子在水里。水里的鱼儿追逐姑娘的影子。
那些妇人也都说姑娘美貌。
他的声音,很悠闲。一收鱼竿,一条白条鱼落进鱼篓,他笑了几声,几日的鱼,终于钓到了。
白条价高,可换三斗米,渔人每逢白条,便会欣喜无限。
但他欣喜之余,却有些不可捉摸的狂傲。
前辈,您的船能让让吗,小诺躬身行礼问道。
低头时,她一眼瞧见这个人的腰上挂着一串铃铛。小小的铜铃,正好七个,串在白玉之上。
小诺心一紧,不由握紧了宁泽剑。
何七。
何七的鱼竿已横到了小诺的身前,把船桨架到了半空。鱼竿转了一下,船桨从中间断成两截。掉进水里。溅起的涟漪打湿了龙万千的衣衫。
爹,小诺俯在龙万千身前,女儿不孝。
山河之大,自己何其渺小。
宁泽剑在小诺手中,何七低头看了下宁泽剑,这是陛下赏赐的。小诺道,剑只知道自己是剑。宁泽剑划出几道白光,剑花刺向何七。
何七双眼微闭,睁眼时,他已轻轻松松躲过了宁泽剑。
这些剑招,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都不需动手。“这些官家的丫头,都太柔弱”他心里念着。铃铛响了一下,两岸的村落中突然冲出无数天子近卫。他们肩上是陛下亲授的肩吞兽,精钢或者陨铁的肩吞兽。按着他们的品级,他们的腰上分别是麒麟兽,饕餮兽,朱雀,玄武,和狮虎兽。原来何七指派县官,告诉村长,朝廷要抓拿逃犯,务必协力。
水边的农妇自觉退开,水面上漂浮的小船各自调转船头,靠了过来。船上的人,脱下外衫,原来他们也是陛下的近卫。
他们铠甲上的各种兽,突然活了。张牙舞爪,将小诺围在正中,不言不语,怒目而视。他们带着来自陛下的命令,命令他龙小诺,屈服命运。这些人纷纷单膝跪在舟上,公主殿下,万福。
岸上的近卫,列队整齐,也单膝跪地,银色的铠甲在绿色的山水中,明晃晃的。
你们,你们。小诺的宁泽剑在她手心里,她跪在龙万千的身侧,眼泪滑落,在这个山清水秀,却杀机四伏的村庄。
陛下或者何七,早就算准了一切。何七在此伏兵,不过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