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稳，耳朵，鼻梁，眼睛，从还未死透的残躯上撕落，扯落下来，耻笑，狂笑中，只见一团红色，白色，黑色夹杂的肉球，滚下了深谷。
谷底穿了一声似鬼嚎的声响，这声响得很快，消失得也很快。如若你是在睡梦中的，猛然被惊醒，却又遍寻不得，便会以为声响其实只是在自己梦中。
楚辞白纱点向岩壁火光下的一个小点，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凸起小点，就在岩壁上。
一声响，悬崖边缘突然伸出一截石桥，伸向小诺所在的对岸。
楚辞取下火把，轻功展开，沿着石桥，行到小诺身侧。
小诺，我来救你。
火像星星，楚辞像星星下的那片白云，虽然小诺明明知道，有星星的时候，没有白云。有白云的时候，也没有星星。
楚辞的内力蓬蓬勃勃，火把上的火如星星燎原，毒蝎熔化在火光中，它们被火龙挡住去路，爬不出去，也回不到谷底，挤压中，互相残杀，身影渐渐模糊，发出脚臭难闻的气息。“我们快走”。楚辞已在前方杀出了一条路。成群的毒蝎被他或烧死，或扫入谷底，蝎子长队断开数个缺口。小诺，鹿影跳上石桥，三人一起跑向对岸岩壁。
陈恪和云沁在洞窟中，已很久了，不知过去了几天。这些日子，两人只喝洞窟顶上滴下的水。陈恪要为凌莫秋疗伤，凌莫秋朗声大笑，笑声在洞窟中盘桓，像孤寂的鹰。陈恪的手心触及凌莫秋后背，凌莫秋呼出一口气，胸膛突然挺起，陈恪却突然只觉一股暖流，自掌心流入血脉，五脏六腑在这暖流的荡涤下，竟有如春风拂面。
而陈恪，被这股暖流所挟裹，自身内力却无法翻腾而出。
他心下大惊，这是凌莫秋将自己的功力给了自己。他忙停掌。凌莫秋道，你现在收掌，我们两个都死了。你让这云沁妹子苦一辈子吗？
他肩膀抖动，我在这洞中四十年，却领悟了落尘神功的真正境界，“以尘为空”;。我们出尘谷的先祖，都未能修炼到最后一层。我的师尊，紫藤禅师也只练到最第十三层，我竟将落尘神功全融通了一遍。若不是双腿废了，我早就打出去，将何七碎尸万段。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身子弹开几尺，大笑道，我的妻子，儿子都死了，我出去，一个老怪物，回个光秃秃的出尘谷做什么。
云沁去握他的手腕，他的手，极瘦极凉。他独自一人，身已残，家已散，这洞窟中的寒气，日日侵蚀他的躯体，即便他的功力已恢复，但寒气与他体内真气无时无刻不在冲撞，这般分分秒秒的较量，凌莫秋像一艘巨大的冰船，一次一次撞向孤傲的冰山。
凌爷爷，云沁说道，凌莫秋打断她，丫头，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但是我这命，都这样了，哈哈，我也习惯了。我在这也有在这的好，至少除了何七那厮，并未旁的人来叨扰。如若我在江湖，那些沽名钓誉的人，要把出尘谷都踩烂了。
他抬头仰望穹顶，空空而已，像长长的夜，却盼不到昼与他交替。这个夜，也是枯寂寒冷的，没有星星和月亮。
“今日这大功散去，我心愿了了。我在这洞中，黑暗里独自一人摸索落尘神功，整整四十年。从内力全失，到凝神聚力，大起大落，沧海桑田，人生得意事，不得意事，大梦一场，空了。”
他的声音似有似无，这一辈子的心血，都抛了，抛得干干净净，潇潇洒洒。
“我这辈子，如若儿孙俱在，那才是干干净净，潇潇洒洒。”
叮叮当当几声，他双掌竖起，陈恪那件穿在凌莫秋身上的长衫，突然鼓起。这股力，从内而发，长衫被撕扯开一个大口子，砰砰砰几声，数截铁链从他后背弹出，摔落在洞窟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