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儿挣脱开谢灵,一下拉着慕然的衣角,道,爹爹,他们是谁?”他的眼睛像母亲,水灵水灵的。慕然朝着那白衣少年怒道,”这与这两个孩子,又有何干。”白衣少年将落在肩上的飞蛾轻轻拂去,飞蛾一下子落到了烛火中。“某不幸,尔不幸”。他抬了下手,三位玄武军朝一家四口单膝下跪,为首一人道,”我等三人恭送慕然王子,钰小王子,铮小王子。”慕然道,我父子三人今日同赴黄泉,壮哉,壮哉。我慕氏全族唯祈当今风调雨顺,河清海晏。他的声音虽文弱,却全无惧怕之色。冠玉般的脸上,冷毅异常,生死之间,从容不迫。
谢灵白净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她从发髻上摘下一只簪子,又将簪子放在唇边。对着白衣少年道,让妾送送相公。白衣少年朝她温和一笑,点了点头。三位玄武军,便起身立于他父子三人跟前。
谢灵缓缓走到凤凰琴前,道,”妾再为相公一曲,”又望向慕然,她心中的哀怨凄楚与不舍,一点一滴慢慢浸润着慕然千苍百孔的记忆。那年,青山碧水,莺飞草长,和风如煦,谢家淑女,宜室宜家。梦山行宫,竹影婆娑,百合扇后的新嫁娘,倩影美目。一相遇,便是这一生一世的缘分。
“脉脉相思雨,婷婷陌上花。盈盈谁家女,缓缓拾落花。”谢灵的琴声和歌声,哀怨凄楚,依依不舍。这是慕然为谢灵写的,陌上花。
陌上花依旧,世间恨别离。满园春草色,一片惆怅心。谢灵眼中神色寂寞,泪眼婆娑。待一曲终了,唇色渐渐由红变紫转而发黑,脸上竟变得无半点血色,苍白异常。”灵儿“,慕然飞奔过去将谢灵环在臂弯里,他只觉灵儿周身冰凉。钰儿,铮儿也颤颤得跑到了谢灵身前,哭喊道,娘,娘,你怎么了。慕然只觉谢灵气息微弱,她缓缓道,”相公,自我出阁,便带着这发簪。这发簪,这发簪,是我爹爹给我,要我,要我害你的。”两行清泪从谢灵的脸颊滑落,她望着眼前两个酷似慕然的孩子,伸出双手,道,快过来让娘,让娘再抱抱。她露出又喜悦又温馨的笑意,双手未及够到两个孩子,便无力得垂到胸前,慢慢得合上了双眼。“是我苦了你”慕然将谢灵的双手合拢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又贴在胸前。
那个叫谢灵的女子走了,曾经的浅笑,如雨,已渐渐远去,曾经的琴声,如风,消散得无影无踪。期待了红尘千年,却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他抱起谢灵,将她缓缓放在软塌上,又用衣袖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两个孩子紧跟在爹爹身后,紧挨着立在软塌边上,他们才刚刚有软塌那么高,此刻放声大哭。慕然道,“娘睡着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停止了心跳,慢慢走到琴桌前,喃喃得抚琴,曲调杂乱,全不成章,指腹上也立即血痕斑斑,染红了琴弦。
白衣少年不知何时也立在了凤凰琴前,右手中按在琴弦上,在很沉很沉的声响,如雷霆万顷。这张琴,从未这般沉重过。他望着谢灵,道,慕王子,灵姐姐走了。灵姐姐对慕王子,情深意重,让人动容。又闭上双眼,竟然滴下几滴泪。慕然起身,不屑得哼了一声,弯腰,右手往琴桌夹层一探,向后一仰,右手中现出一柄五尺来长的木剑,淡黄色剑柄,漆着清漆,剑尖直指白衣少年心尖。
砰得一声,剑尖尚未刺中他心尖,两道银晃晃的身影一闪而过,两位玄武军从白衣少年身后飞出,一招鹰视虎顾,立在慕然身后,一左一右牢牢按住慕然双肩,木剑便砸在了地上。这二人对那白衣少年道,“公子,梦山行宫的三十位守卫,已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