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念头,转而向北。这杜元心中是一百个不情愿。
“杜兄,自永文二年,三年一次的春围今岁因太后薨了改到了三月之后,天下读书种子届时会齐聚长安,咱们怎么能错过如此结交良友的时机”
李易在马上劝着这杜元,随是言同行,可这杜元不知为何对李易是敬佩有加,一同出蜀路上简直就是他李易的奴仆那般殷勤。让这家中让父母叹气,让乡人扼腕的李家公子是打心底的有些欢愉。
“李兄可是要应举?明春之京城举,乃是陛下为我大宁新募天下英杰之举,可此番应举之人,大多为天下富贵人家,除去几家国公在北面封地的士子,还有首辅极力推的江南,江北,淮南,淮北四道士子,南北相争,乃是乱局,我们何必掺合其中?”
原就是天子脚下生民的杜元,看这颇有“风起于青萍之末,却揽万顷惊涛”的朝局比自以为比这李易要通透些。
北地勋贵将门愈发感到在朝廷禁出兵于外,而与民休息之后,在庙堂有些失势,此番永文年间的第二场长安春围是卯足劲给各自封地士子赠书赠银。
就盼着来次釜底抽薪,南边逐渐势大的清流党狠狠的来上一记重锤。
看着这脸色一脸不情愿的杜元,李易又只好改口道:
“杜兄,这朝局如何,与我们结交良友有何干系?实话告诉你吧,我李某虽想行侠仗义,用手中剑平尽眼见不平事,可也愿忠君事主,卫国安民,做个文臣拜相,做个武将封侯,我都打听好了,陛下诏四卫亲王入京,咱们不入科举,要想飞黄腾达,只能入各殿下幕府,何况咱们北返还与楚王殿下同路,若运气好些,或许还能碰上”
“四王入京?”杜元在李易身侧问来,如此朝廷大事,他李易身处江湖却有人愿告知于他,连楚王殿下北返之路都清楚。果然是应了那句
“我李易,定当友五湖豪杰,朋四海名士,客天下人家”的狂言。
“对,四卫亲王乃是陛下亲子,年前入京,要的就是压压这股文武相争的气焰,有些事,儿子比臣子用起来自然是要顺手些”
李易虽刚刚出蜀,但前日拜见了舅父渝州刺史陈慜,后者可是要他改道赴京,再请朝中同僚助他一臂之力,送去哪家王府做个王臣。
自然也把那些旁人看不清,猜不透的事也一并说与了他。
“若天下人都以陛下上念子心切,才撇下其他几位王爷,年前诏四卫拥军亲王入京,才真是错看了咱们大宁的陛下,陛下可是赐死了鲁王,幽禁了楚王,灭了那有拥立新君的第一功臣周德九族”
陈慜的话,言犹在耳,李易的脑子里却想不出要怎样一个天下万民皆称其乃贤明,圣仁之君的陛下,拿着那刀杀了自己弟弟,幽禁了天下赞其勇的楚王,灭了广武、永文两朝从龙之臣的周家九族。
如今,还要拿自己儿子做刀,去对付北地武将勋贵,去对付南地文臣清流。
杜元也不再有何争执,只是骑着这瘦马跟在李易身后,缓缓北行。
听听这位想要负剑行侠义之事,却至今未有出剑的侠士聊聊江湖,那个离长安很远,离天下很近的江湖。
听听这个想要做效仿前朝谪仙人写出名动天下之句却至今未有提笔的诗人讲讲历代诗赋的得失。那些离大宁百年,却离自己很近的诗赋。
听听这个想着封王拜相,却不愿科举,只想着如何走一条终南捷径的狂人如何实践他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杜元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突然对这李易有一种狂热的崇拜,喜欢看他慷慨激昂的痛批赵家诗词不过从金玉里捡了堆糟粕乱凑一通。
喜欢看他醉酒之后胡言乱语妄议国事“新政虽好,可那王太岳,对得起天下万民,对得起大宁,却独独对不起陛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