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责我?”宋锦年一顿,他无辜道。
“阿念,旁的神族几次三番不让我留于长藤,你不也一样置他们于不理?”食指撇去顺耳滑落的长发,宋锦年忽觉不妙,他正色道,“叶氏一由我的确有错,罪过我来担就是,与你无干。”
“嗔痴怪哉你一人就占了两道,如今是我占了福身活着,若是我回不来呢?”大妖这番话又令顾念想起前日在魔族兀谷之地,心中又生起一道怒意来——他亲手烧了一场神火,抛了一只锦囊。
锦囊不知去处,顾念自认被困在福身,他也无处可归。
“那我便再入冥府就是,你不回来,我必为祸世间。”似是听够了诸如此类的话,宋锦年深深看了一眼顾念,幽幽将视线转向芍药枝头的那面折扇。
“灾祸也好,兔儿也罢,你更甚,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逆天命。”顾念淡淡道,时过境迁,这话如今仅是句没什么波澜意味的感慨之言。
他坐藤椅,翩翩衣摆垂在云雾深处,抬手招来茶盏斟了一盏茶水,温和如玉的手推着杯盏到了宋锦年眼前。
“可是你回来了,天命并非不可违。”终归能达成目的,宋锦年眸中带笑,视线缓缓落在顾念手边。
他抬手比划比划,扣住了顾念本欲抽回的手腕,心道:“阿念何时如此单薄?不宽不窄盈盈一握就能攥住?”
顺着往上瞧见阿念眼眸——同从前一模一样一双端凤眼,神色如这长藤般,冷冽得人心慌。
不知是不是思念他太久,宋锦年惊觉自己彼时竟心内生出些妖念,他想:“若是谁让阿念落泪,岂不是有如西子捧心?哭来也甚是好看...”
顾念出声断了他的念想,听不出情绪道:“聚魂灯所求死别泪,怨念冲天,回来的是我,没了你朝思暮想的福神,兴许便是你的罪过。”
他这话不掺半点旁的,宋锦年为魔为妖为神千载,一听便知是什么意思,心内咯噔错落,觉着自己如同置身于冥府河桥,既没有撑槁魂魄,也没有渡魂舟,只有那波澜的情关。
“牛角尖...所见分明皆是你...”宋锦年心虚地别开视线,心内仍忿忿不平,正欲谋划些别的以作反驳,忽地想起些内因。
遂只得不动声色地强行遏制住自身,只装出一副讪讪的皮态,道:“聚魂灯没燃,死别泪不也没用上,不算罪果。”
“...”顾念听此,握着杯盏的手一抖,茶水泼湿了衣衫,他道:“天谴你也不怕?”
“若是当有那所谓天谴,不去惩戒陈氏,那就早该在我降生之时落下!”宋锦年抬头便驳道,“福神大人,你生的当真是薄情目。可我一介魔物,只想常伴你身旁罢了,遐想神族千载的确不妥,那到底有何处不得所想?难道只是因我逆了所谓虚伪神性、动辄的人命不计其数?”
他生性沾染魔性,一时之间捏碎了茶盏,碎瓷刓入手心,却仍不知痛楚。
见他如此,顾念叹了声气,他想啊,那大妖追着山海寻尽不可归的命数,大抵对他也有真心一片,低声问他:“...你觉得值得么。”
“如何不值得?”宋锦年执拗应道,“事已至此,凡人、妖魔神族,他们的命我都要了,果真等着一个你回来,那就是值得的——”
“还是...还是你今世不愿我留在你身边——咳咳!”大妖又皱眉疑道,大致是急火攻心,一道心头血涌出,惊得顾念当即起身抬手扶住眼前人的后背。
宋锦年模糊着血色满目,空中几下攥住顾念本欲施法作疗伤的手,缓神片刻咽下心头血,恶狠狠笑道,“来不及了阿念,哪来的道理给你后悔?我本就脱身兀谷魔族,跟污秽之物打交道,你想逃到何处去?”
“可笑啊,从前我厌透了神族,终日惧怕,恐有一日你应声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