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柳杏在顾念打算另辟捷径之时,就看懂了仙师的眼色。她几步迈下台阶拾起跌落的伞,收好后战战兢兢瞧了近处烂相群鬼几眼,匆忙跟了仙师进府。
“仙师,我们就这么闭门安身,鬼差会不会动怒?”柳杏背靠铜门,二人姑且立在房檐下。
“他们唤的是福神大人,关我顾念何事。”顾念道,他抬手摸摸湿漉漉的衣袖,嘴角一翘施术得了一把枫叶伞,拎着甩手。
“姑娘,走罢。”
——妖府门外
顾念这一走,剩了烂相、鬼娘坐于骨担红轿。
二鬼神色各异,骨雀轱辘转圆眼珠子,这晦鸟从府门沿扑腾而落,喑哑叫唤几声,以此唬退墙上伺机而动的狐妖一族。
秉持冥烛的小鬼闻见木鱼声响遂没入鬼群,将燃着鬼火的烛台端着烂相鬼娘,艳红的指甲一掐,红白冥烛即灭,留了缕青烟往四处散。
“冥王话从未有错,福神果不是从前的神。”烂相道,幽幽后仰指尖往脸上的高帽一抬,面部露出两个泡胀了的眼眶,他望向对面的鬼娘。
鬼娘抬手扯落盖头,扶扶发髻,对着同僚翻了白眼,嗔怒道:“好端端的鬼差成什么样,别拿你那发肿眼瞧老娘,当心某夜熟睡了去,破眼珠子遭人剜了。”
“几百年不见你还这般对我,鬼娘,你莫不是个怨妇。”烂相也不气恼,只是咕噜几声眼眶之内泪液充斥,新长好了眼白瞳孔,像个人样了。
大概如同山间泉眼,拿瓢儿舀干了水,又从泉眼涌。
“切,不见你几百年,我倒懒得说你,还是正事要紧。”鬼娘望向妖府朱红门,看不清门缝中物,“那年兽给这屋子使了什么妖术,看都看不清。”
“他的地盘,冥府本就管不着,这要怪也只能怪你我晚来。”烂相亦往妖府里头一瞥,感慨道,“若是能赶在宋锦年之前,没准还能带福神大人回冥府以茶代酒,快活相谈。”
鬼娘冷哼一声,盖头往轿子外头一抛,由小鬼恭恭敬敬接着,她没好气道:“要不是卜兔那墙头草先前助他将大人从那破街带走,老娘何必现在淋着雨与你干瞪眼,啧!”
“哟。”烂相笑,眼珠左右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兔妖狡兔三窟,也该她如今族人皆亡,那逗哏的留皮脉络作伞。”
“我知,那我气一阵子不行啊?”鬼娘撑着下巴咬,气得咬咬手帕,“这下可好,福神大人这最后一世可真是难料,本该是冥王旧友,现今被那年兽捷足先登,倒把大人拐了过去,这算什么?你我如何回去复命?”
“别吵了,算我二人欠冥王的。”二鬼无休止,终是有人听不下去,两道黑影分别从烂相、鬼娘体内浮出,落地立于泥泞瓦路。
鬼娘的鼻尖离了这黑影,变回了寻常女子的鼻尖,秀气得很。
她身旁一人似画,一身锦绣,未落地便靠在几缕因召而聚的祥云之上,外衫暗红,墨色麾袍。项颈环扣珠玉,红结绣成团吊着块白玉,发长缠丝缕,雾中耳畔是对琉璃坠子挂珠玉。
是为兔儿神,如往昔俏,手执一柄落梅枝,未到梅花姗姗却有瓣蕊透,唯有叠在白玉上头一项金丝长命锁比不得身上其他种种,一眼见得是件人世俗物。
烂相身侧一袭墨色,身形比起兔儿神来较为形虚,言语不多,只盯着府门,面色复杂。
“真要如此而论,恐怕二位大人欠的也太多了。”鬼娘接着话,指甲摩挲着面孔,一见兔儿神打趣道,“兔儿神,你可瞧见了,这事儿依我瞧着,福神大人从哪看都是不大似从前了,兴许早就忘了你是何许人。”
兔儿神垂眸思索片刻,轻笑:“或许吧,算我当初自作自受。”
“兄长不会不记得你我,只是轮回几世,不该再苛求他的。”墨色仙君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