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家中发生的骚乱并没有影响他修剪他的红梅。
鲜红的梅花仿佛不会结束它的花期,开花落叶,开花落叶。
所以当男人的脚步踏过花瓣,发出轻微稀碎的声响,他依旧剪着梅花:
“这不二色院的梅花,比起御花园的奇花异草只能说是逊色不少。您那么有兴致来赏花,还真是令我感到好奇。”
“也不是好奇,只是近来无聊的很,想说你的安排好了没。”
剪刀剪错了边,把一朵盛开的梅花斩成了两半。花瓣间透过的阳光把青年挂在鼻梁上的镜片照得雪白:
“如果寿衣先生如愿死在你的面前,金百川是不是就算是一条合格的狗了?”
“说的什么话?那叫大永忠臣。”
“他何来的不忠?”
“将心悬在江湖波澜之中,算不算不忠?何况你从小收养他,又算不算不忠?”
“对于龙家而言,生来的使命就是侍奉大永。背叛二字,不会在龙家人的字典里。”
男人笑了笑,百无聊赖地踢了踢地上的花瓣:
“龙家的存在,就是背叛。千年前如此,百年前如此。弑真龙,杀天子。若不是我那姑姑女帝事后大赦你龙家,谁还会给你们机会抓自家亲戚来邀功论赏?”
脚停下了,语气却依旧轻佻:
“好可惜,我不是我姑姑,也我不是我爹。我生来就是个暴君,为了一切喜悦而存活于世间。我要天下太平,江湖就要大乱,我的天下容不得江湖,容不得江湖人。”
“你不要背负仇恨的孤儿,你要取悦你的弄臣...”
男人长叹一口气,看着青年的背影:
“龙禾岁,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明白吗?忠诚两个字,不过是立场的一面。龙家自大永建朝以来,你送了多少青年才俊进入朝堂,又送了多少青年才俊战死沙场?不要因为你那颗来自真龙的心因为年岁开始跳慢,就心软地送来替代品。”
“你让好百川背着你龙家的罪,又怎么样让他找到属于自己的罪?”
“别忘了,百年前一个杀入太和殿的人,姓金啊...”
男人说完那么多话,觉得自己有些浪费口舌,舔了舔稍稍干涩的嘴唇走到了青年的身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
“是不忠之臣惨死禁城,还是大忠之臣护驾身殒,就看我明天的心情吧。”
龙禾岁开口了,却不是反驳,而是疑问:
“你又是怎么知道永吹剑的忠?韩清的忠?”
男人被他这样一问,仿佛被逗笑了,笑声响彻着不二色院:
“永吹剑只忠于□□,韩清忠于太平。不是他们忠于我,而是为我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为他们免去世俗的麻烦,他们为我结果这平庸世界外的事情。”
“而龙禾岁,你这条垂垂老矣的龙,就好好盘着。看着你的子女如何尽忠,如何殉国...”
梅树之后,韩清这才现出身形向着男人抱拳欠身:
“寿衣先生已经入京,龙首已经前去劝说了。”
“那好啊,我且要好好期待明日,期待一场自编自导的刺皇救驾。”
男人转身走开,却在走到不二色院门口时,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对不对,那寿衣先生不是来杀我的,是来杀尽他所认为的不公而已。”
“节哀。”
话是韩清说的,龙禾岁却只是盯着那一半的梅花发愣:
“人是我让杀的,没啥好节哀的。”
“骨肉子女,我能体会龙前辈的感受。”
“我这辈子和人生了百来个仔,和你这种为了练功绝情断欲的人应该说不到一块。”
“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