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我就不用离开你了。”
“你还要回去吗?”
“回去哪里?”
“红玉山庄。”
“那哪里是你的家?”
柳和歌回头看向南宫山庄的大门,视线放低看向等待自己的银如意。
看向这个样貌与当年的香向梦别无二异的女人,反问道:
“那我就是你所渴望的家吗?”
银如意抱着手,听到问题之后也没有回答,并非她不清楚自己的答案,她只是不想回答与他人一样的答案:
“你死不了,所以我也不说什么一路顺风这类的俗话了。”
听到这话,柳和歌下意识地握紧了玉杖,也下意识地冲着银如意笑了。
这是银如意一生中,第一次见他对自己笑,第一次见他笑完之后落寞地持杖离开。
她不是南宫箬,所以就算眼泪在眼眶打转,自己也不能伸手去擦。
别人若是要问,就说今日的风沙真大。
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啊:
“为什么,你是那个求死的人。”
目的地并不远,是距离建康城外不过十里的一座丘陵之上。
阴云密布的天空,仿佛在告示着即将到来的雨。
柳和歌的身边没有人的陪伴,唯有一人一杖在步道上缓步前行。
他生来就有一种能力,一种预感生死的能力。
又或者说,作为一名杀手,一名见不得光的杀戮者,他有把控他人生死的能力。
可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嗅不到即将上演的厮杀。
苦楚与哀伤,没有由头地涌上心头,直到他踏上这矮丘之巅,看到了今日的敌手。
他只是缓缓地将无明长夜拔出,让那寒玉杖随意地倒下:
“是你啊。”
兵堂的杀手们严阵以待,因为他们清楚他们所面对的对手,唯有全力以赴才能保得一线生机。
油堂的弓手们四散在周遭树林之中,一双双眼死死盯着那白衣男人,手指搭在箭羽之上只等一声令下。
查不知手持短剑,看向柳和歌,用着凄惨的语气念了一句:
“现在叫你大老板,还是柳哥,都不管用了,对不对?”
柳和歌扫视了一圈查不知带来的人马,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意,因为自己就是他们眼中的背叛者,他们的名正言顺让自己没有办法对他们的杀意起到反应。
因为错的是自己:
“谁告诉你的?”
“柳哥是承认了吗?承认九堂的所有人不过是随手抛弃的弃子,承认了是你杀了前代总堂主!”
“南宫鸣的死活,和不知你又有什么关系?”
“对,没有关系。”查不知卑愤地举起短剑,指向柳和歌:“柳哥把我从江湖厮杀中救了出来,教我读书识字,教我武功,让我做茶堂的大掌柜,我有什么资格对你举剑...”
“但这一切,不过是你骗我们的伪装,不是吗?”
恶人啊,原来我是恶人啊。
柳和歌感觉这个如梦初醒的感觉,却如同醉酒一般过于朦胧。
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家,却没有想到是自己背叛了这个家中的每个人。
查不知也好,游全得也罢。
自己为了斩断长情,原来牺牲了那么多人吗?
原来自己,是错误的啊。
点头,利箭飞过,被无明长夜从箭尖劈成了两半。
兵堂杀手用着自己魁梧的身躯,形成了一股魁梧的墙。手中兵刃不假思索地向着江湖闻名的寿衣先生砍去,柳和歌不闪不避向前一撞,带着浑身刀痕与杀手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