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样子,哥哥还舍得让你出去啊?”
南宫箬坐在屋前的台阶,手中捧着装有粟米的碗,不时用手指夹起两三粒,随意地抛洒在院子中:
“也对,柳哥哥是那种不会忤逆哥哥的人。”
柳和歌一如往常倚在柱子上,却见到没有鸟雀落地的雀鸣三更:
“或许吧。”
他伸出手,引得一只鸟雀落在手指之上,淡淡地说道:
“我怕此去会成永别,有些事情怕没机会说出口。”
坐在台阶上的南宫箬,听到柳和歌的这一句话,把脸藏到了双膝之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那就别说了,柳哥哥遇到的,也都只有麻烦事情而已,是不可能有让箬儿开心的事情的。”
“那我去麻烦如意吧...”
柳和歌直起了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松散的状态下恢复过来,不过轻轻的手指一动,指尖鸟雀便已惊飞,可当他走下台阶没两步,却听到瓷碗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他的脚步,停下了。
南宫箬的手,不知是隔了多久的时光,再一次牵在了柳和歌纯白洁净的衣角上:
“你说吧。”
柳和歌望着雀鸣三更的出口,一如往常般淡淡说道:
“二小姐,和歌并没有强迫你的权利,你也没有必要用这种姿态同和歌说话。”
“你不愿意背叛哥哥,但我愿意。”
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庭院,此刻无数鸟雀落了下来,琢食着地上的粟米:
“我们逃吧,逃到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当南宫箬手失去了对他衣袖的牵引,柳和歌那只浸泡着过无数敌手鲜血的手无力地垂下,掌心中漆黑的剑痕此刻正一点一滴向外渗出赤色的血珠,当那血珠不经意地落在地上时,还惹得鸟雀用尖嘴叼啄,只换得喙上一点猩红:
“箬儿,对不起。”
南宫箬没有抬起头,因为他可以把他离去的脚步听得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直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为止,才敢放声痛哭。
柳和歌却也只是站在院外,听着少女失去依靠时无助的哭泣,无法说出任何言语供自己欺骗自己。
迎面走来两三南宫家弟子,吵吵囔囔说要去看那新立的剑塔,柳和歌无法忍受自己的指甲已经再一次抓破了掌心,将脚步混在那堆年轻人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火舌在熔炉中燃烧,却没有熔炼任何的物件。
在这个十全阁的顶楼,舞动的火焰让光影都显得混乱。
柳和歌看着坐在主位的南宫亦将自己蜷缩在椅子之中,双手死死地抓着裘衣。那股用眼睛就能见到的寒意,让柳和歌开不了口,却让这个快冻死的人用尽一切求生:
“和歌,我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
炙热的温度,让汗水打湿了柳和歌前额的头发,湿润的发贴在头皮之上,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有着不自在的感觉:
“我们之间不需要拜托,但说无妨。”
“我听如意说,查不知最近查到了笑面人下落,他无论武功还是年龄都是九堂最低。”他撇眼看向柳和歌,用冻得哆嗦的嘴唇一字一句说道:“你带出来的人,去帮帮忙呗。”
“这种事情,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柳和歌站在南宫亦的面前缓缓跪下,用自己带着温热与鲜血的双手捧着他失温的脸庞。可他看到的只有火焰燃烧所带来的,南宫亦脸上混乱的亮与暗。
南宫亦感受着着得之不易的温度,一边微笑一边缓缓合上眼:
“小心啊,外面全是要寿衣先生命的人。”
柳和歌听着他这句喃喃自语,也只是轻轻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