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红玉山庄的那条路算不上一条土路,但就算是浩日当空也没人想在那条通往闹鬼山庄的路上逗留。
可游全得却非走不可,他没有什么理由呆在红玉山庄过夜,只能趁着尚未宵禁城门未关时赶回建康城投宿。可他走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借着月色仔细向两边看去才发现路边的死尸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收殓干净,在林中起了大大小小二十个土堆。
当马蹄响起时,他的目光顺着路向着城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早已停在一旁闪着灯火的马车,那拉车的白马每一匹在月光下就像是银塑的像一动不动。车厢的门半掩着,从里面传来的不仅仅是迷人的胭脂香气,还有女人甜到发腻的声音:
“上来吧~”
他不喜欢斌如心的喘声,因为他听不来那一声声的娇喘能给她自己带来多少乐趣。就算此时此刻那美人在自己胸前沉浮,游全得也只是偏着头看着窗外那一座座泮宫儒门弟子的坟。
“怎么了,我的小冤家?”
其实斌如心很早就发现了少年的心不在焉,就算两人坦诚相对那么多次了,能看到的永远是少年没有表情的侧脸,偶尔游全得心情好主动动两下,可大多时间都是自己的自我满足而已。
她那对玉臂不再环在他的脖上,取而代之却是用微微发凉的指尖划过少年古铜色的胸膛,然后如同往常一般气呼呼地嘟着嘴把游全得的脸摆正:
“嫌弃你如心姐不好啊?”
一副女儿作态,游全得只能顺着她的意摆出一脸的嫌弃,可他那张和善的脸无论如何都无法摆出那么恶意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佳人唇翘地更高,没脱离玩的年纪的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坏笑了一声用着力把那躯香美凝脂压在了身下...
她总是在事后问个不停,问得却总是那一句:
“真羡慕你是妖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觉得累。”
游全得向来不会去听别人话里的意思,他权当是斌如心对自己难得一次的卖力给予的称赞。他坐在车厢外,用一块细布一边仔细地将长弓擦地发亮一边低着头回答道:
“阿母和阿父自我小就没教我什么人妖之别,不过是力气大人家几分没什么好羡慕的。”
“那可不一样,你可是你母亲护了四十几天从蛋里生出来,当然和人不一样。”
她用门帘挡着自己的身子探出头,看着情郎一脸的不解:
“我说人话,穿人衣,行人礼。如心姐为什么会说我与人不同呢?若单单是天生神力,这天底下正常人中也有不少力士,没有必要一定要分个泾渭分明...”
但游全得看到却是女子红着脸憋着笑,自己的表情越是扭曲她越是忍不住。最后在这他人的埋骨地,她的笑声却永远不带着哀伤:
“你那么严肃干什么啊...哈哈哈...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柳石头?”
他没有回话,只是把她的头不情愿地按回了马车里,对着里面轻声地嘱咐道:
“夜里凉,先把衣裳穿上。”
他训马很少喊话,只是挥舞起了缰绳,让那箱车如同一道流银穿梭而过,在这条道路上残留下几缕银光,像是出殡的队伍旁漫天而飞的纸钱。
可当斌如心做回斌如心的时候,游全得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就如同此时此刻马车迎着朝阳,向着不知道的远方行去一般,一切的都是疑问。
她在车厢里将瓜子嗑地噼啪作响,却不曾问过要将自己带向何方。她没有迷茫,作为绮丽轩的弟子时时刻刻都有着把控局势的能力,何况游全得只是一个人。
马车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可终点不过是路边随时可见的一片草地。他们没有走多远,只却是绕着建康城走着走着走到了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