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恶水出刁民,柳和歌看着自己沾着血的指甲如此想到。其实他比任何都明白环境是如何璀璨折磨人的心智,再顶天立地的英雄在这种环境下早晚都会变成魔头。
老婆婆看着手上的珍珠出了神,可又在一阵蹄声之后清晰了过来。她指着村口的黄土路高声对着柳和歌大喊道:
“看,来了!”
那仅仅是一辆驴车,在后面驮着几袋东西。带着草帽的车夫叼着芒草,让身前的老驴慢慢悠悠扭扭捏捏向前踱步。而他只是将双眼藏在草帽之下,哼着一首歌谣:
“钟大地主做了官,年年收税三分三。
有人少交他不干,挂在树上当肉干。
钟大官人辞了官,就不将那生死管。
豪宅美妾地皮占,每日送人一碗饭。
一碗饭,一碗饭,饥肠辘辘一碗饭。
吃着的人空欢喜,饿死的鬼身子寒。”
柳和歌可以想象这歌谣从孩童口中唱出会是多么的可怕,可惜在这个荒芜的村子之中甚至没有了孩童。车夫将驴车停在那站着的几人面前,从草帽的缝隙之中看到几人惶恐的表情,淡然地吐了口浊气。
柳和歌不明白,但更令他不解的是此时耳边传来的马蹄声。他仔细听来那绝非是马蹄声,而是奔腾而来的人群就如同脱缰的马群。人,就算只是几十人,迎面在土道上奔跑也能让旁观者看出其中情绪。
车夫也只是将车后的袋子一手一只轻而易举地丢在了被点穴的几人面前,待那几只袋子丢完之后驾着驴车唱着歌谣回头走着。柳和歌只能从几人的脸上看出对于死亡的恐惧,紧接而来的践踏却带来了真真切切的死亡。
全村剩余的几十人就为了抢夺那几只袋子,一把将那几人送去与老婆婆的儿子作伴了。无数只脚踩在尸体或者即将成为尸体的身体上,用尽着手或口从他人手中夺取着那几只袋子。
在撕裂的口子中,散落而出是洁白如玉的米粒,宛若玉砂一般与尘土撞击在一块。可就是如此还是有人趴在地上将那未熟的米粒与砂砾一同吞下,却是被另一人抓起撕裂着他的嘴要他吐出。
厮杀还在继续,原始且不具美感。老婆婆玩弄着那三枚珍珠,笑着对柳和歌说道:
“这一出戏,客人还满意吗?”
柳和歌虽然眼中全是人与人之间的打斗争夺,全是鲜血淋漓,但是他的表情与冰无异:
“你不去抢吗?”
“老太婆打算离开这里,去过几天逍遥日子。”那珍珠闪着光,仿佛有着不为人知的魔力:“等逍遥完了,老太婆也死而无憾了。”
“那人每日都来吗?”
“对,每次来救活几人又救死几人。”她的语气讥讽,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残酷的抢夺。
柳和歌却是点了点头,看着那争斗的落幕,还有地上多出的几具尸体。
那所宅子算是这村子上的异数了,比起全是石块茅草建起的农舍,这黑砖白瓦的建筑就像是一座位于村子边缘的坟墓,向柳和歌展示着一个落寞的家族。门口牌匾上的钟府二字已经没了金漆,幸运地是这连虫都长不出的荒蛮之地没让那两字失了字形。
柳和歌步入宅邸,却没有嗅到一丝腐朽的气息。也许是这里干的很,他甚至只能感受到一阵焚风扑鼻而来,过了影墙之后便是院落,可惜时过境迁院子也是什么都不剩了。柳和歌看着墙角几盆断了身体的盆栽,心想是村民应该是把不知名的花砍了当柴火烧了吧。
步入厅堂,也是空空如也。唯一能看到的是少许破碎的木段,柳和歌上前观察把玩了些许时候,明白这些是已经被人劈烂的家具残片,就随手丢在了一遍。
可木材落地的声音不应该那么沉闷,扭头一看厅堂角落里一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