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回家。
许希晓呆呆地思考一阵:“回哪里?”
夏凌寒心情不错,指间轻轻敲击方向盘:“回我们的公寓。”
“可是你过生日,应该回家啊。”
夏凌寒一顿:“你说我爸妈那儿?我已经五年没回去了。”
“为什么不回去?”
“不想回去。”
许希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摸摸他的头:“没关系,我也不想回去。”
他轻笑:“你可以回去,你爸妈很关心你。”
许希晓迅速摇头:“你不知道,我弟弟会……”
“会什么?”夏凌寒皱眉:“他订婚了,我也和他谈过,不会再缠着你。”
“真的么?”许希晓低头看自己的手:“可是,他会拿火烧我……”
夏凌寒眉头更紧:“烧你?”
许希晓渐渐合上双眼:“对,是烧你的……”
夏凌寒耐心道:“先别睡,希晓,烧什么?”
“烧我的手,好烫……”许希晓近乎梦呓道。
夏凌寒心烦意乱,停下车先把许希晓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没有发现伤痕,这才叫醒许希晓扶着他上楼。
他打开门,许希晓盯着墙上的几幅画不动了。都是他在国外画给许希晓的,当年许希晓挑了最喜欢的几幅装在画框里,亲手挂到墙上。
许希晓走过去抚摸其中一幅,普通的玫瑰素描,他却注视良久,久到夏凌寒不得不问他怎么了。
“不是烧了么?”
夏凌寒:“你说画么?没有被烧,一直好好的。”
许希晓将信将疑地把画抱在怀里,慢慢坐下来,又要睡着了。他哄许希晓还没脱衣服洗澡,许希晓用画框撑着脑袋转眼珠想一会儿,点点头。
浴缸注满热水,画被许希晓立在旁边伸手就能摸到。
夏凌寒将许希晓的只言片语串联起来,一边帮许希晓洗头一边问:“你弟弟烧了我的画?”
许希晓拍击水面溅起不少水花:“嗯!”
四年前夏凌寒和许承辉谈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许承辉答应不会再与许希晓纠缠,说自己只是图一时痛快,并不是真的喜欢许希晓。夏凌寒原本并不信任许承辉,许希晓走了他便大大方方用许家威胁他,警告他不要违约。许承辉漫不经心点头同意,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一纸空文,许承辉笃定夏凌寒不会对许家下重手,而夏凌寒恰恰要的就是他这份笃定。
这几年除了偶尔帮衬许家,两人几乎没什么交集,许希晓的醉话却令他重新注意起这个名字。
“是什么样的画?”他按住许希晓玩水的手。
许希晓湿漉漉的眼睛凝视他:“就是……你给我画的啊,卡通画,还写了字。”
夏凌寒了然:“上学时候我给你画的?”
得到许希晓肯定的回答,夏凌寒给他擦干身体状似无意地问:“他还做了什么?”
许希晓垂头不回答,穿上睡衣缩进被子,是什么事让酒醉的许希晓依然不愿意提起?夏凌寒越发担心,俯在许希晓耳边不断轻轻询问,许希晓不耐烦也不理他,只想睡觉。终于被问得生气了,翻身推一把夏凌寒。
“你怎么一直问?看不出来我不想说么?他说我贱!满意了么?还是要我再说一遍?”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