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希晓脸色惨白，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极细极小。他想张口，但是嘴唇仿佛有千斤重。
学生时代的许希晓虽然说不过李子淳，但也不是对他的吐槽都照单全收，时常还会回敬他几句。两年没见，许希晓却像变了一个人。
身形瘦削不少，整个人虽然说不上没精打采，但就像被人抽去了灵魂，没了色彩。李子淳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是这和那时候开朗爱笑又有点害羞的许希晓完全不同。
李子淳不禁皱眉:“你没事吧？”
许希晓似乎没听见，李子淳直起背倾身想再问什么，侍应生来了:“先生麻烦您确认一下是您要的酒么？”
李子淳把视线从对面一动不动垂头坐着的人身上拿开，瞥了一眼点点头。
许希晓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变得刺耳尖厉，让他连心尖都在战栗。
“活着有什么意义”“你的存在让太多人痛苦了”……
不要再说了！他知道这些声音都是假的，却不自主朝周围看去，没有人。
他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餐具。
餐刀并不锋利，估计要划很久才能死掉。
“许希晓！”
他受惊一般抬起头，李子淳正皱眉看他。他试图扯一个笑容，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对不起……”许希晓想抿一口酒冷静一下，但是刚拿起高脚杯手就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好在酒杯只是刚离桌面两三厘米的样子，杯里的酒连带着杯子晃了晃又回到了桌上。
李子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没说话，但是眉头几乎靠在一起。
许希晓全身冒汗，感觉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在颤抖，刚刚和那些声音的“战斗”让他殚精竭虑。
“你到底怎么了？”李子淳很少关心人，这句话里却包含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许希晓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敷衍地说:“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工作太累了，没事不用担心。”
“累到半个多小时都在这儿发呆？”
半个多小时？许希晓惊讶看他，李子淳两手抱胸，用下巴示意他看看桌上，焗蜗牛显然已经放了挺久。
李子淳叫来了侍应生将头盘撤下，又交代几句。
“许希晓。”
许希晓回神。
李子淳瞥了一眼手机又扔到桌上，再看他:“从你坐下到现在，你发呆用时32分钟。”
许希晓干笑:“对……对不起。”
“这期间你脸色苍白，就干坐着居然还大汗淋漓。”
冷气开的很足，许希晓这才觉出冷意。衬衣背后已经湿透，他打了个激灵。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许希晓思忖着开口。侍应生端上主菜，他故作轻松想拿起刀具，但是刚拿起就掉在了盘子上，金属与陶瓷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李子淳平静地说:“刚刚是杯子，现在是餐具，他把你惯坏了是么，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许希晓尴尬:“我也不知道……”
“你幻听了。”李子淳打断他，开始慢条斯理地切牛排。
“好像是吧……”
李子淳没说话，将牛排切好然后两个人互换。许希晓被这样细心体贴的李子淳吓到了，怔怔地看他。
“吃啊，等我喂你？”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