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你修行没有遇到过关隘,不理解那种为了再进一步,铤而走险的诱惑。”
程千里翻动宋、周两人的卷宗,喟叹道:
“宋云生是礼部尚书之子没错,家传儒武,《大礼剑》直指四境,未来一片大好,可那又如何?
他的资质不过中上,十岁开始习武,十五岁外炼、内炼皆成,十八岁步入服气……放在天京尚能称一句天才。
可若对比六大真统的天骄种,天生不凡的武道大材,便就平平无奇了。
有些人,想着守住父辈的家业,就够了。
有些人,却想着攀登巅峰,位极人臣。
心比天高之辈,往往最易成赌徒
宋云生是前者,而周子安……勉强算被裹挟进去。”
纪渊眸光一敛,经过程千里这番分析,谁为攻,谁为受,一目了然。
“最后的线索断在这处宅子,查不下去了。”
收拢卷宗,他在心里复盘整个案子的具体脉络。
宋、周二人得到白骨道传承,忍不住诱惑,私自修炼。
期间为了练功入门,多次杀人害命。
先从家中的婢女、家丁下手,这些人是贱籍,向来不受重视。
哪怕消失不见,也不会有谁去报官。
然后,尝到甜头,欲壑难填的两人开始寻找更好的猎物。
“武者的气血更足,所以他们盯上了西山围场……这已经接近疯狂,失去理智了。”
纪渊连连摇头。
看来修行外道邪功,还会损伤大脑,侵蚀心神。
否则,以宋云生阴狠的阴狠性子,没道理如此冒险!
“我先去那处宅子勘察一二,若无发现,再去万年县。”
纪渊敲定后续,又看了一遍卷宗。
直至把诸多细节牢记于心,这才起身告退。
出了后堂,正好撞见一个浓眉如若刀裁,有股子毕露锋芒的年轻百户。
赤色飞鱼服,腰跨绣春刀,好不威风!
“你见到本大人,怎么都不行礼问好?哪个总旗手下的?一点分寸都没有?”
那个年轻百户神色不善,按刀问道。
“北镇抚司,纪渊、纪九郎,并无直属上官。
见过百户……大人。”
纪渊腰杆挺得笔直,如若大枪。
“原来……你就是那个风头很盛的纪渊,略有耳闻。
今日一见,果然骄狂!”
年轻百户面露诧异之色,随即嘴角扯出一丝古怪笑意。
“本大人正好填了林百户的空缺,他生前做过你的上官,这样算来,你对我应该弯腰低头,保持恭敬才是。
北衙之内规矩大过天,纪九郎,你还等什么?”
纪渊眸光闪动,淡淡道:
“要事在身,办案为先,请恕属下无礼。”
他看也不看那个年轻百户,转身欲走。
林碌,孟长河,都没让自己弯下腰。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个百户空缺,一定要补上去!”
纪渊胸膛之内,像是烧着一团火。
没有身份,本事再大也要受人欺压。
“那你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年轻百户笑容玩味,好似面对将死之人。
凉国公府的管事已然快到天京。
那人可是个换血五次的三境高手。
加上孟长河换血六次。
弄不死一个辽东泥腿子?
“百户大人莫非是美若天仙的青楼花魁,喜欢让人挪不开眼睛?”
纪渊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往外行去。
“你不敬上官,好大的胆子!”
那年轻百户正打算摸一摸纪渊的底细。
看看这个杀林碌、斩杨休的云鹰缇骑究竟有什么本事!
怒喝震动官衙,人比话音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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