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个只想着挣功名,好做进身之阶。
真正敢往九边拼杀的,没见着几个!”
听到大统领心有感慨,那名魁梧异常的扛纛大将嗤笑道:
“这与那位凉国公可分不开关系。
如今豹韬、威武、鹰扬三支卫军,
多少人自称‘杨家将’?
多少人甘愿充当‘门下走狗’?
我甚至听说,这些卫军中的将校升降都要先请示凉国公,然后才拟折子呈给内阁、东宫!”
高业玄两条浓眉皱紧,面露不快,喝止道:
“胡说八道!
太子殿下监国,手握军政大权,
十七支卫军的升迁、贬谪,皆可一言而定,
就算要商量,也是召集内阁议事,与凉国公何干!”
扛纛大将不知是愤愤不平,还是心直口快,又道:
“统领恐怕不清楚,坊间早有传闻,
圣人定鼎天下乃是依仗凉国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封国公是薄待,应当再加封三公之位,裂土封地的异姓王,才配得上这泼天的功劳!”
高业玄闻言,眸光猛然收缩,射出两道电光也似的可怖精芒。
“放肆!”
这一声爆喝,也不知对谁人所发。
宛如当空炸雷,惊得三千精骑人马震动,几乎要翻倒在地。
那名扛纛大将只觉得置身无边汪洋,万丈高的惊天巨浪猛然升起,直要把自己拍得粉身碎骨。
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开辟气海,凝练真罡的四境大高手,早已不再是肉体凡胎,
其生命本质发生改变,如佛门之罗汉、道门之真人。
获得天地认可,踏出了叩击神通之门的第一步。
故而,高业玄这一怒,心意引动天象变化。
万里晴空化为乌云盖顶!
好似天塌了下来!
“石擒虎,你妄议朝政、诽谤国公、听信流言,自个儿去领五百军棍!”
高业玄眉宇肃冷,及时收住心头怒气,淡淡道:
“这等诛心之论,必然是江湖余孽故意散播,该杀!
我自会拟一封公文,请太子爷下旨,让黑龙台彻查此事!”
扛纛大将回想刚才,心有余悸,连忙低头道:
“谢统领开恩,末将甘愿受罚!”
高业玄扯住缰绳,眼眸低垂,暗自思忖:
“凉国公已经是太子太傅,位极人臣,
还要再封,那便是太子太师,裂土称王……
圣人不临朝二十年,便……开始蠢蠢欲动,想试探底线了?”
这位天策卫大统领心里发寒,连他都已经看出,大景皇朝承平已久的表象下,却是愈演愈烈的党争对立。
跟随圣人起家的从龙功臣,那帮子将种勋贵、武侯国公,自成一党,日益骄横。
上阴、稷下两座学宫出身的儒门一派,却是一直主张抑制武官,削弱地方,集权中央。
两边势成水火,各自斗法。
太子殿下稳坐钓鱼台,谁也不偏帮,这些年始终没闹出乱子。
可纸怎么包得住火,除非圣人出关,重新临朝。
否则,迟早要弄出大事。
十九年前,宗平南与天京勋贵之争,便是其中一个缩影。
一场武举大比,搅得满城风雨,惊动内阁、国公,
差点让两尊宗师亲自下场,最后还是东宫出面调停。
可见其水深、复杂。
“纪渊、纪九郎,辽东军户,北镇抚司缇骑,并无什么出身……但愿他是个安分的主儿。”
高业玄用余光瞥了一眼名册,心想道:
“再来一个宗平南,整个大名府都要天翻地覆了。”
他不由抬头,望向莽莽群山,遮天密林。
耐心等候着最后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