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渊眉头轻皱,右手按住绣春刀。
六条气脉奔走如雷,循环往复交织成网。
敏锐五感遍布百步,搜寻风吹草动的可疑迹象。
难不成凉国公府没能报复自己,故而上门来找二叔麻烦……
念及于此,纪渊心头一冷,杀意暴涨。
衣角翻动之间,迈过了门槛。
未见管家、婢女、家丁,像是空无一人。
耳朵微动,忽然捕捉到了细碎的话音。
在花厅!
“二叔……太子殿下!”
纪渊直奔过去,还没来得及抽刀迎敌,便看到古怪的一幕。
着明黄蟠龙袍的白含章,竟然跟纪成宗坐在一起,好似晚辈和长辈唠家常?
一位年轻阴柔的蓝袍宦官站在后面,几名带刀侍卫守着门廊。
其余仆役都被屏退,只剩下二叔和婶婶坐在下首。
“九郎,你可算是回来了。
吃过饭没有,没吃的话,让你婶子去后厨热一些。”
纪成宗半边屁股挨着椅子,显得拘谨又紧张。
以他南镇抚司总旗的品秩,这辈子兴许都没有“面圣”的机会。
如今与太子相坐一堂,简直想都不敢想,几乎身在梦中。
婶婶则是低头不语,将那种升斗小民面对大人物的谨慎怯意表露无疑。
太子出宫,跑到我家……
纪渊心存疑惑,抱拳行礼道:
“北镇抚司纪渊,见过太子殿下。”
他对白含章始终都有些看不透的感觉。
这位监国二十年的太子并不简单,不好用三言两语随便概括。
文武百官交口称赞的“宽仁”、“敦厚”、“明君之才”,更像是流于表层的评价,未曾触及内里。
“敖指挥使也是粗心大意,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家里人必定担心得紧,他都不晓得派个人回来报信。”
白含章笑容随和,毫无一朝储君的威严气度。
若非那身贵不可言的蟠龙袍,确实很难将之与东宫太子联系到一起。
“敖指挥使忙于公务,要应付兵部、刑部的诘问,早已焦头烂额,哪里还能记得这些。
说起来,也是臣办事不利,惹出这般大祸,连累了指挥使大人。
臣深感不安,很是惶恐。”
纪渊昂首挺立,神色坦然。
“这话说得漂亮,但未必是心中所想。
不过你也好歹敷衍本宫一二,做做样子吧。”
白含章哈哈一笑,摇头道:
“难怪不止是北镇抚司,就连东宫都知道纪九郎的桀骜性情,最是不服管教。
本宫看你一脸从容的样子,多半觉得不过杀个国公客卿,没什么大不了。
臣知错了,下次还敢,是不是这个说法?”
纪成宗听得脸色大变,以他南镇抚司摸鱼达人喝茶天王的官场经验,这已经算是严重的敲打了。
“殿下,我这侄儿自小书读得不多,不懂规矩……”
白含章用手肘撑着座椅,不以为意道:
“纪二叔误会了,本宫没有贬他,若没有这口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心气,你家九郎不一定能走到今天。
朝堂上衮衮诸公,懂得迎合本宫,奉承拍马的太多,反倒不加掩饰自个儿性情的豪杰太少。”
纪渊拱手以对,既没有应下,也没有慌张。
皇天道图映照过白含章的命格、命数。
想做明君、圣君,那心胸必定不会太过狭隘,
更不会因为些许冲撞,怪罪人。
御下之道,无非恩威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