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多好,孑然一身,报效朝廷,生死自主当真是再痛快不过。
又不由想到那个挣脱刘家樊笼的妹妹,虽说她已离世多年,但想来,她在江湖的那些日子是自由而又快乐的吧……
刘柱的离开让原本就不怎么坚固的讨伐联盟彻底成了一盘散沙,不用风吹,光是站在那就散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反倒是那位先帝太子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有你们的不得已,当年,父皇被赵英逼的克死江南,莫说你们贪生怕死,就连我,也是怕死的那个,否则也不会苟活到今日。”
“是啊是啊!”人群中人有人附和:“况且先帝离京的时候我们这些个老臣非是不愿追随,而是还想着为先帝守好京城,等先帝回来,谁曾想……”
“这里头的事儿我不知道,当年我还在太学读书,尚未放官。”
“唉,本官得知噩耗,原本是要追随先帝去的,奈何家里那娘们实在不懂事,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是娘们坏了本官的名节!”
孟隽冷笑:“大人既如此忠心,刀在这里,你婆娘不在这里,当着太子的面重拾名节就是!”
说话的人看一眼地上的刀,马上往人群后面缩了缩。
‘先帝太子’却道:“我不想让你们证明什么,当年,赵英名不正言不顺的从我父皇手上夺取皇位,今日,我赵承便要叫他名正言顺的把皇位还回来,我有错吗?若我这样的都是逆贼,那赵英又是什么呢?”
众人不敢言语,方才的慷概激昂到现在变成了偃旗息鼓。
“对了,我还忘了一人,”青年又笑着问道:“诸位大人,你们可知晓我那个堂哥赵豋如今正在何处啊?我在京外的时候可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好消息啊。”
“这……”
众官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迫不及待的选了立场:“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在您尚未归京之前,那赵豋就已显露了狼子野心,他暗中拉拢了不少文官武将,欲要谋夺皇位!”
“不过,不过好在孟将军的兵马到了京外,赵豋的兵疲于应对孟将军,无法和宫中抗衡,这才拖到了现在,否则这皇位……”
“还好孟将军和太子殿下来了!”
孟隽摇头道:“这赵豋不简单啊,不过我倒希望他能在我之前进宫,到那时,我和他堂堂正正的面对面,好过现在他老鼠一样躲来躲去!”
“将军不必心急,他若有谋反之心,你们早晚都会见面,可若他还视我为手足,我倒不介意学习赵英那般对他,让他做个逍遥的闲散王爷。”
“阿嚏!阿嚏!”
昏暗的破屋之内,赵豋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头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王爷,您这是着凉了啊。”侍奉在旁的小厮再次将炭火拨旺,又看了一眼一旁装炭的簸箕又陷入两难,是给王爷把屋子烧热点,还是省着点用呢?
王爷已经着凉了,再不暖和点病情加重可就不好了。
可若不省着点,谁知夜里会不会下雪,到那时,这四面漏风的地方还不……
“别烧了,一会少不得就得到地下去。”
小厮听赵豋这么一说,吓了一跳:“王,王爷,您只是风寒,不,不至于就去地下……”
赵豋失笑起身的同时拍了他一把:“我说的地下是地窖!菜窖子里!你咒我呢!”
“不,不,小人错了!”
赵豋裹着他那件破旧的大氅行至破屋的窗户边,这木屋原本是市坊一家卖肉屠户的,因近来京城被围,打仗在即,这些小摊小贩也都撤了个干净。
窗户没糊窗纸,不知多少年前钉的破木条蒙着一层油灰,横七竖八的,不过倒是能很好的透过缝隙打量外头一整条东市街。
街上空无一人,落雪也无人打扫,白天雪化成水,夜里水冻成冰,因而这条街看上去就是一条冰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