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员外很是热情,非要大摆宴席请三人吃够。只是柳宛筠执意拒绝,推说身累体倦,那员外才作罢,让人为他们准备了两个房间,才依依不舍地回去歇息了。
秦言坐在床头,透过窗外扭曲的槐树的阴影往天空望去,只见夜幕深如浓墨,暗得不见一点光源,来时的弯月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他用厚软的被褥蒙住脑袋,身体蜷缩成一团,听着屋外沙沙的草叶声在幽静的夜里响成一片,仍然觉得格外寒冷。
唉,想本少爷堂堂一条铁打的汉子,如今竟连这小小的寒意也撑不过去,好生悲惨!他触目伤怀,不想还好,一想更感觉身上越来越冷,竟情不自禁地打起哆嗦来了。这胖员外送来的被子,看上去是又厚又软,实则比枯草败絮还不堪,根本抵不住严冬的
酷寒。
秦言缩成一团,憋住一口内息,以近似于荒灵咒的方法运使内力在身体中游走,才感觉手脚渐渐有了点热量,看样子勉强能撑过这一晚了。听着屋外草木被寒风吹动的悉率声响,他觉得一股倦意涌上来,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就在那将睡未睡的混沌中,他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清幽的低吟声:“花非花……
雾非雾……”
他以为是梦境中的幻听,就要继续沉睡,然而片刻后便猛然惊醒,背脊渗出了大片冷汗。
不是做梦!那声音仿佛就响在他耳畔,若有若无,徘徊萦绕,带着一股令人战栗的诡异旋律,飘飘渺渺地敲打在他灵魂深处。
干他娘的,今儿个真是撞鬼了!
他没有轻举妄动,维持原本的姿势,默默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若无若无的私语声好像就是在他脑后,但等他细细体会时,却又仿佛分散在各处,在这幽静的夜晚也不显突兀,只是让这凄清冷寂的气氛更加浓厚。
秦言听了片刻也没有结果,在心里暗暗叫骂:要不是本少爷今日龙体欠安,非要把你这装神弄鬼的家伙打出屎来不可!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当那声音再度响起的时候,秦言忽然猛地掀开被子,上半身倏然竖立起来,然后就看见了那个静静站立在窗前的白色影子。那果真是个鬼影,面目在漆黑的夜晚中看不清晰,只见她白衣如雪,姿态状似素雅,凌乱的长发在寒风中飘荡,而那模糊的面目中一双幽若寒潭的眼珠,正定定地瞧着床
上的秦言。是个艳鬼!嗯,也许还是个狐仙。秦言在心中道。在众多坊间杂谈中,就有女鬼吸食男子精气的恐怖传说,也有女鬼倾心于书生、互相爱慕却天人两隔的凄美爱情故事,
但对秦言来说,第二种是不可能了,只盼不要是第一种就好。
他回忆起女鬼念叨的诗句,夜半来,天明去……心中忽然咯噔一下:这家伙想干嘛?本少爷可是个正经人!一人一鬼对视了半晌,那清幽的低吟声又一次自秦言耳旁响起,不过秦言并没有回头,他知道声音的源头就是眼前之物,一个妖魅想要弄这点把戏实在太容易了。嘿!若
是他没有受伤,说不定还能以更加精妙的功法反过来吓这女鬼一跳。不过现在嘛,只盼能拖到天亮,就算是保住这条命了……女子见他不为所动,眼中似乎透出惊疑之色。她袖臂微摆,往前跨出一步,就已穿过窗台和墙壁,来到了屋中。她目光不离秦言,开口吟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
天明去。”念到此处,她停下来看着秦言,眼中似乎含有期待之色。
秦言不假思索地将后两句念了出来:“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然后笑了笑,道,“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莫非是在等人?”女子轻轻嗯了一声,再度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床头坐下。这时候秦言终于看清了她的面貌,只见她娇靥柔美,琼鼻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