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雪河向前,长剑割裂空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转过一座山陵,便是一片开阔的原野,前方景色一览无余。
令秦言惊讶的是,这阵风波的来源,并非他猜想的那三人中的任意一人,而是一名看起来十分陌生的少年。
那人赤着上身,只穿一条短裤,手持一柄流淌着妖异的紫色光焰的长剑,在雪河中跳跃翻腾。剑势如浪,流畅地切开冰寒的河水,激起阵阵波涛,晶莹如雪花四溅。“嗤嗤嗤”的破空之音在空气中响起,千百道剑光串成细密的雨丝,将空中激溅的雪花一一截下,无数雨点在半途就炸开,迸散的劲气带起极强的冲击力,空气中四散开花
。或深或浅的紫色剑气划出道道扇形气面,冰寒的光芒有些晃目,片片剑气如孔雀开屏一道接着一道,一层又一层拦截下丝丝雨滴和爆散的气劲。
秦言前进的脚步顿了一顿。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一道飞快闪烁着的妖异紫芒正在向四周散发出极度凶厉的气息,隔着数十丈远,仍让人觉得异常难受。那少年觉察到外人的接近,蓦然止住剑势,保持着最后一次挥剑的动作,偏过脑袋朝秦言这边望来。两人目光一触,顿时再也难以分开,各自将对方仔仔细细瞧了一个遍
。此人一头褐色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狭长的眼睛中只有缩为一点的瞳仁,格外阴沉冷鸷。他的身躯并不算强壮,有着平滑而匀称的轮廓。最让秦言注意的是他的右手
,一只属于剑客的手,缠绕着一层黑色的纱布,连手指头都裹在其中,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套在剑柄上,看似臃肿而累赘,秦言却从其中嗅到了极度危险的味道。
那层纱布之内,肯定埋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隐隐有感觉,现在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如果对上此人,大概有七八成的可能性会输。
如此人物,无论在哪都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为何自己却从没见过此人?婆娑门从来只从年幼孤儿当中选拔弟子,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一号人物?
那少年凝视他半晌,忽而从鼻中舒出一口气,孤高桀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沉的笑意,握剑的手腕缓缓转动,深紫色火焰划过剑脊,朝秦言的方向指来。作为他剑势直指的目标,秦言在这刻真切地感受到一股寒意自脊椎升起,传遍全身,将浑身血液都冻透。这种感觉更加证实了他的判断,如果真的打起来,自己十有八九
会输。
可恨!如果御器术的力量恢复就好了……仅有的胜机,就是再次施展舍生诀。但魔门不同于别处,对于一个失去了力量的人来说,它将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狱。即使再怎么伪装,都会很快被人看出真相。到那个
时候,现在毕恭毕敬跟在身后的魏飞,恐怕会第一个露出凶残的獠牙,将自己血肉吞下!无论这一战是胜是败,对于秦言来说都不会有任何意义。与其后所需要承担的后果相比,这点胜利的果实可以说是太微不足道。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方式,来应对少年的
挑衅。
作为首席弟子,确实具有拒绝任何人挑战,而不必背负流言后果的特权。
最后看了那人一眼,他漠然移开目光,在对方的注视下,继续往前方走去。
少年手中的长剑随着他行走的位置而缓缓移动,直到他的身影随着沿河小径越行越远,才终于垂下剑尖。在冰寒的河水中,剑上紫炎依然灼灼跳跃着,划出一片真空的地带。少年长久眺望着秦言两人渐渐消失的身影,脸上笑容越来越盛,直到最后,再也按捺不住,扬起脸来
,对着天空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随着距离拉远,芒刺在背的感觉渐渐变淡消失。秦言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来,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魏飞答道:“他叫歌行烈,是几天前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