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岚刚给老夫人上了香,还跪坐在垫子上,听得脚步声和桂嬷嬷的话,手一顿,这才扭过身子来。
容渊也上了三炷香,这才把人从垫子上拉起来,小心护着,
桂嬷嬷悲喜不辨,只是平静地从袖子里拿出个信封来:“这是夫人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在她死后交到小姐手上的,奴婢一刻也不敢忘,在夫人决定见少爷的时候,奴婢就知道她的选择了。”
她还是沿用着以前的称呼习惯,叫老夫人为夫人,称燕德明为少爷。
燕云岚从她手中接过信就要拆开,桂嬷嬷轻轻压了压她的手:“小姐还是到屋子里去看吧,您还怀着身孕,不宜太过悲伤,夫人她也不想因为她,您的身体有损伤。”
“只是,希望小姐能记得夫人的那些好,不要记恨她。”
桂嬷嬷的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默默地守护着老夫人。
“我陪你。”
容渊环着燕云岚的腰带着她往他们之前的房间走去,一直都有下人打扫,所以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就是床铺太平整了,一看就是好久没有睡过人了。
怕她犯困,容渊便直接带人到了床上,为她剔除了鞋袜,燕云岚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会把自己蜷缩起来,失去了她最敬重的亲人,尽管面上不显,但容渊知道她是难过的。
燕云岚曲起双腿,把下巴放在并着的膝盖上,才慢条斯理地拆开了这封信。
云岚:
我的乖孙女儿,祖母想了很久很久,还是决定写下这封信,如果你看到后面的内容,大概会在憎恨我这个糟老婆子吧。
原谅祖母在世时对你的隐瞒吧,几次都没勇气对你说出口,便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透个底给你,这也是数十年来祖母掩藏在心底的愧疚和不安,更是虔心礼佛的原因,不过是想求个心安罢了。
你娘不是难产一事祖母早就知道,当时,你父亲只娶了你母亲一个,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也算得上一段佳话,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你母亲失去了娘家的庇护,能依靠的只剩下你父亲,而你父亲,偏偏正值意气风发,欲望疯长之时。
在皇上试图压低他的实权,给她虚名开始,他便四处走动,处心积虑要往上走,所以他靠上了谢家,当时,京城里已经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他和谢慧兰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你母亲的耳朵里。
你母亲曾来我这儿试探过,被我挡了回去,要她停止胡思乱想,你娘不知是不是信了,后来再没有提起过。
直到你娘生产那日,我早早地便去了你娘的院子里等候,你爹应酬完姗姗来迟,他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会在乎后院的这些小事,听着你娘的痛叫声,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产婆对丫鬟准备的东西不满意,主动出来询问,就是这时,你爹不知动了什么心思上前去搭话,然后又让产婆上前一步说话,我看到了产婆震惊的神色,很快又被他按了下来。
我的心重重一跳,可看你爹颇为焦急地频频往里张望,我以为他始终还是记挂你娘的,也就按下了心中的不安,但其实我是能听到一些模糊的词汇的,他虽然避着我,却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而有些心虚。
产婆抱着血淋淋的你,我进屋以后看到你不停出血的母亲,便知大事不妙,可她只是连想看看你都做不到,就闭上了眼睛。
我其实事后问过产婆,她以为我和你爹是一伙的,也没有经住我的恐吓,就和盘托出了,当时我的身子都是冷的,可我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并且死死保守着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