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公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可没有皇上的吩咐他也不敢随意闯进去,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吃苦受罪的就是他了。
见容渊铁青着脸走出来,他才慌慌忙忙地走进去,就听到皇上在放声大笑,脖子上一道紫色的淤青醒目得很。
“皇上,要不要宣太医啊,这定北王是对您做了什么,要把他抓起来吗?”
胆敢对皇上下手这可是大不敬啊,这么明显的证据拿出去,是个绝佳地给容渊治罪的机会。
“朕要是把他抓了,在京城里的这些妖魔鬼怪就会一齐涌上来把朕撕碎了,你以为容渊是贸然出手的吗,他就是算准了朕不会把他怎么样的,还有定北军在虎视眈眈呢。”
“着急的从来都不是他,朕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
皇上就是越到这种时候才越后悔当初的决断,如果他没在那个时候多心,过河拆桥,在容渊赢了胜仗,声誉一日高过一日的时候就对他下手,也许今日是另一个局面。
那些个藩王他全都信不过,唯一一个给予了信任的也死在了自己的多疑下,现在腹背受敌,他连个知心的商量的人都没有。
“就算是把那些藩王的亲眷都扣留在京城里,也挡不住他们的雄心,真正有雄心的人都不会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一些妇孺子嗣罢了,等有了最高的地位,何愁没有这些。”
不就像他一样,各种算计,连苦肉计,真情感化的计策都统统用上了,容渊在他眼里也不过就是一枚好用的棋子而已。
当他觉得把控不住这枚棋子的时候,就要捏碎他,让他成为一枚废棋。
“还是宣太医吧,您这伤口看起来狰狞得很,要是任由它继续,不处理的话,明日怕是没法儿见人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您可不能倒下啊。”
沈公公和皇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他在容均很小的时候就伺候他,眼见着他打倒了一个个敌人,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要是皇上倒下了,他也命不久矣,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是要殉主的。
“宣吧。”
皇上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阖上了双眼,手指摩挲着扶手上的金龙的纹理,偶有一抹白发从鬓边斜出。
明明正值壮年,他却生出了几缕白发,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高处不胜寒这个位置,寒气四溢。
太医战战兢兢地处理着皇上的伤口:“这人的手劲儿不少,但是明显受着的,也没有伤到嗓子之类的,就是握出来的淤青,定时抹点儿药膏,不过不会那么快消下去,需要一段时间。”
“还要敷一下,不然还会继续泛青。”
多的太医也不敢说,更不敢多问,能对皇上下手的可是狠人啊,而且还没传出皇上对那人的任何追究。
“下去吧。”
太医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箱子,赶紧走了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急匆匆地往太医院赶。
“找个高领的龙袍准备着,朕明日要穿,今日之事不准传出去,朕累了,要去休息一会儿。”
沈公公跟在皇上的身后也不敢多话,就静静地跟着他,见他步伐不似平日里矫健,许是这一场对峙里没有胜者。
在皇上的刻意掩饰下,谁也不会知道这勤政殿里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