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他的人再如何解释,也不会为他停留。胖子恰是知道这一点,才更要宽慰他,说些他不知道的事。
“我也不知道那些流言从谁嘴里传出来,刚开始说你妈妈和师父有什么的时候,我们都很生气,只有徐清浇了杯水在嚼舌根的同学脸上。那时她头上还鼓着包,是你师父和老师打架时意外遭的殃,你大概不知道吧?等你来学校的时候,包早就消了,女孩子之间的微妙你也不会懂,她被孤立了很久。她是什么性格你最清楚,要让她去问你,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胖子永远记得那一天的午后,当徐清鼓起勇气去找程逾白时,她眼中有一股极为认真的坚毅。
她并不是很勇敢的女孩,在某些层面,她有不为人知的自卑。
大概越自卑才越要强吧?
那一晚他和秦风几个在湖边喝啤酒,远远听到哽咽声,还以为见了女鬼,后来推搡着摸索过去,才分辨出来哭的人不是女鬼,而是徐清。
“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她哭。”胖子说,“一白,这个世界没有人会不问缘由地停下来等你,但是徐清,曾经等你很久。”
程逾白仰起头。
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辈子捏了多少小玩意,而这些小玩意有多少在徐清手上。上大学的头两年,程逾白还在“探寻”的路上,有许多时间捏小玩意。这些小玩意,现在要是署了一瓢饮的标识,一定能卖出很好的价钱。就算没有,在当时也很受欢迎。
徐清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天分还是专业能力?他总是可以通过陶瓷,搭建离人心很近的桥梁。他们爱不释手,一点余光也不会分给她精心设计的器具。她很生气,更多是一种羞恼,或是羞愧,去陶溪川的第一年冬天她还让程逾白陪她一起,到了开春她就不让他去了。
廖亦凡忙着包装和销售,每天跑公共窑和工厂,大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骑着三轮车,载着她的希望,迎着月色、夜色奔走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
她很难否认那一个冬天带给她的滚烫,晴天时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她可以靠在程逾白背上休息,缓解连日熬夜带来的疲劳。雨雪天的时候就没这么容易了,路上都是滑的,偶尔她要下来帮他一起推车。
好几次他们卡在巷口,进不去出不来的时候,她情绪崩溃,绷着脸一言不发,程逾白就把雪抹在她脸上。他们还在收摊的深夜,一起打雪仗。
回去的路上,他满脸汗涔涔,她怕他受凉生病,坚持把围巾帽子给他,一圈圈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就一直看着她。
他的眼睛透出一股邪性。
徐清愿意将那种东西称之为人欲,因为那一个冬天之后,他们就走远了,她再也没从他眼睛里见过同样的火热。
她随手拿一只小兔子给徐稚柳看,问他好不好看。徐稚柳左右看看,倔强地不肯承认,程逾白捏的比他好。
徐清忍不住笑。
“你从哪里收集这么多?”
“有些是二手市场,有些是工作室。”古陶瓷专业有专门的工作室,偶尔她去等程逾白,能捡到一些他随手丢掉的玩意。有些是一起上课时,他落在课桌里的。
这些小玩意汇聚到一起,不知不觉装满了一匣子。然后匣子上了锁,放在藏室不起眼的地方。要不是今天她从橱柜后面拖出来,徐稚柳是想不到那后面还藏着匣子的。
他想起不久前那间灯火通明的苍蝇馆子,酒香四溢,和气如春,这一别,怕真的物是人非了。
“为什么说那句话?”
徐清知道凡事瞒不过他,也不想瞒。她抱着箱子坐在地板上,身体靠着立橱,回想经年来的远远近近,将自己缩成一团。
“我真的看不懂他。”她说,“很多时候我以为他唯利是图,是个不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