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成熟内敛,讲究内家修养,就照他五年画一幅画的架势来看,其心坚忍,寻常人事便是伤到了心,也几乎不会外露。这么多年双亲离世,一贫如洗,任凭秦风说破嘴皮子,他也没向任何人低过头。
不知气到什么份上,才能让这样的人爆粗口。
程逾白看着老张离去的身影,没再停留,拿上车钥匙一边上车一边让小七把赵亓的地址传过来。小七趴在车边问:“不用我跟你一块去?”
“你忙你的事。”
小七才想说他有什么事?旋即想到什么,拿了另外的车钥匙,与程逾白一前一后出了门。程逾白猜测老张可能会去找廖亦凡,连上蓝牙给徐清打电话。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
徐清没看见,正拿着一份文件去找顾言。
她把文件扔到顾言面前,沉着脸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顾言倍感莫名,拿起设计稿一看,脸上浮起兴味表情,“甲方要求换人,这种事你来问我,我能给你什么解释?你应该去问甲方。”
徐清当然问过,结果对方不分青红皂白把她骂了一遍,她提出修改方案后,对方也毫不理会,只甩出一句:“你是甲方还是我是甲方?我想用谁就用谁,轮得到你管吗?”
她前两天临时接的这单设计任务,丢给她时说是十万火急,她当晚就和对方开会了解需求,到目前为止提交的还只是一个设计雏形,有很大协商空间,不知道为什么早上突然收到对方通知,要求换人。
前后两次对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开始到结束都像是精心安排的局,故意溜着她玩,徐清不想怀疑都难。
顾言看她始终不说话,一贯冷静的目光审视着自己,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道:“咱们这个圈子你还不了解吗?前一天还在吃冷饭,第二天说不定就喝上热汤了,形势变化快得很,多的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你要说有谁在后面动了口舌,我也不拦你,你可以去查,只是我要提醒你,甲方终归是甲方,我们作为乙方,最根本的任务就是让甲方满意,至于你个人荣辱,在客户面前其实并不重要。”
她这话里里外外透着深意,看似是在说甲方不对,实际满嘴市场、形势,又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分明含沙射影,暗指徐清拿下四世堂文创大单另有隐情,借的不过是他人之势,连带着还讽刺了她。
“说你在背后乱嚼舌根。”徐稚柳指点徐清,顾言这段话可谓高明,和之前风风火火的性子不大一样,想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也开始韬光养晦。
徐清也知道自己占了顾言的便宜,如果不是顾言告诉她四世堂想要推进高校合作,她也不能和元惜时说上话,因下语气和缓道:“顾言,大家同在一家公司,没必要做得太难看。”
“当然,说到这事,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解释一下,那天收到四世堂的通知,看他们点了你,我一时冲动对你动了手,事后想想真是不该,大家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为这么点小事就动手,实在没气量。”顾言笑着说,“我已经深刻检讨过了,你呢,也不要多想,四世堂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并未放在心上。”
徐清无奈。
人在背后给你穿小鞋,当着面尽是软刀子,把自己摆得宽容有度,这种时候你再不依不饶,就是你不识大体。
徐稚柳冲她摇摇头,两人离开办公室。
才刚出门,顾言从后面追上来,热情地揽住她:“行啦,别生气了,这单子油水不多,也就四世堂一个零头,你就当做好事,照顾大家的年终报告了。”
这话声音不小,说得其他同事面红耳赤。设计师行业现状艰难,洛文文今年尤其难,大家的年终报告都不太好看。只是再怎么不好看,也不能吃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