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像是一把玻璃珠洒落玉盘,小号跳动着加入合奏,爵士鼓敲响,男人的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
这首歌的主角不是器乐也不是人声,这首歌的主角是欢乐,也是飞扬跋扈的忧伤。
苦涩地接吻,流着泪起舞,人们用互相伤害的方式证明着彼此的爱。这是《春光乍泄》的世界。
宁负此时很想苏桃,尽管这个女孩素未谋面,但是他总在幻想能有一天,和女孩一起走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头。夕阳的余晖还未散去,他们牵着手,说起梁朝伟一句对白拍了27次,回家一边拖地一边哭,笑地腰都直不起来,跌跌撞撞走进小酒馆,保安还以为他们嗑高了。
点了僵尸鸡尾酒,侍者端上两方高耸的陶瓷纪念碑,据说加入了三种不同风味的朗姆酒,和多种热带水果的混合物,舞池里有人跳起了探戈,苏桃兴奋地鼓掌叫好,宁负点上一支万宝路,眼睛弯弯,盛满了宠溺的温柔。
宁负想着这些,不自觉地笑了。江依敲了敲桌子:“想苏桃呢?”
宁负连忙喝了一口教父,差点酒杯都没端稳。
江依说:“之前和你讲过,关于苏桃的那些事儿,我知道真相,但是你从来没有问过。”
江依的手指沿着杯壁划圈,盯着宁负的脸。
游过泳后,她换回了蓝色鱼尾裙,宁负的衣服全湿了,但是江依有尺码合适的西装衬衫,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他的衬衫衣袖卷在手肘处,这些天的训练已经让他的小臂紧实有力,肌肉的线条善心悦目。
宁负被江依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说:“苏桃那边也没说什么,我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经过去了,不重要了。”
江依说:“要是苏桃知道你和一个女孩共处一室共度一夜,她会怎么想?”
宁负苦笑着摇摇头,点了一支烟。
他说:“我不关心过去,也不关心未来。”
“那你关心什么?”
“就现在。”
宁负的食指敲了敲桌面,吐出一口烟,这是他第一次在江依面前卸下防备,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小智觉醒,成为了加百列,宁负其实异常紧张,他不知道江依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江依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是江依从头至尾所表现出的只是欣赏与惊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横加干涉的意思。
宁负觉得江依是个很纯粹的人,有自己的目标,然后就盯着那个目标傻乎乎地往前冲。江依能拿出这么多划时代的科技,肯定不是个笨蛋,宁负的疑惑,宁负的顾虑,她自然都了解,可她还是一意孤行,虽千军万马,吾亦往矣,只能是因为相信,或者,愿意相信。
如果连江依这样的人都不能交心,那这个世界可就太龌龊了,宁负还不如把柯尔特塞进嘴里,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
就现在。
就现在是宁负所关心的一切,他和江依不同,之前得了查不出原因的病症,他曾一度认为自己随时会死,能做的只有过好这一秒,再过好下一秒。
宁负不否认时空之间的联系,串联过去,得到了现在,而现在的任何细小举动,也都会对未来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这是他以为的时空的规律。
可即便真的存在这种联系,也没有人能以理性对这些联系进行足够详细的阐释,就像诡谲的量子力学,因果律在那个世界里捉襟见肘。人们哪怕制造出了量子计算机,也没有办法理解其真正的工作原理。
所有的一切,也只能是现在。
其实宁负害怕自己真正放下防备后,江依也像其他人一样,觉得他在胡言乱语,或许他的确是在胡言乱语,说着没头没脑的话,不是僧人还要装模作样打机锋,让人没办法接话,无言以对。但这的确是他真正想说的话,这样的他,也是最真实的他。
江依听了以后,想了许久,宁负的心悬着,直到江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