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龙打交道,而不是直接趁机把他拿掉,就是因为时间紧张的缘故。
已经是崇祯十六年的十月了,大明崇祯皇帝还有半年不到可活。大顺和大明打出狗脑子来,李肇基也不放在心上。
一个是短视局限的农民起义政权,一个是腐朽堕落的封建王朝,哪个灭了,哪个兴了,也就是中国历史上普遍发生的王朝更替。
可偏偏是满清入关,攫取神州,李肇基难以接受。纵然李肇基觉得日后自己也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可这神州大地被满清统治过,就好比那黄花闺女被人强暴过一样,杀了淫贼,心里的那根刺也拔不出。
但这种事,又如何与眼前这二人说的呢?
“赵先生,还是我来吧,你用惯了笔杆子,使刀是不行的。”李肇基接过了赵文及手里的刀,把那还散发着热气的羊肉片的薄薄的,在翻滚的汤锅里一烫,便是香气扑鼻。
赵文及放开刀,温起酒来,说道:“这林察被抓了,此事如何遮掩过去,你心里可有章程?”
李肇基说:“简单,让林察战死沙场就是了。”
“战死沙场,怎么说?”沈犹龙见李肇基说了实话,也认真起来。
李肇基说道:“这林察瞒着您,设鸿门宴去杀四姓的,反倒是被人将计就计给擒了。一省总兵,纵然是私自行动,但您也是罪责难逃。幸好,海盗们并未公开消息。
索性,咱们立刻行动起来,尽快对海盗发起进攻,先把战火点起来。
那海盗再把消息传播开,会是什么局面?不再是林察失手被擒,而是作战过程中,身陷敌阵。
当然,咱们也可以用些障眼法,就说林察在前线指挥战斗,什么总兵被擒,统统是谣言。”
赵文及击掌称赞:“好,这法子好。如此一说,林察的蠢和笨,变成了忠和勇。总督大人的失查,也可以变成海盗的狡诈。”
沈犹龙微微点头,心道这么一番操作,就好交代了。
李肇基摆摆手:“关键还是在于,一定要把四姓海盗立刻剿灭了。
到时候,不论林察是生,是死,咱们都要把一个活着但是受伤的林察给送回广州去,然后过几天,让他再因伤重难治而死。
那么,林察就不是死在阵前,而是死在战后。那大将阵亡的罪过,也就消弭无形,对朝廷有个交代。而咱们也已经把四姓给剿了,也算是给林察报仇,对广东地方,尤其是卫所军官们,也有个交代。”
沈犹龙眼睛瞪大,他是万万没想到,原本就是一个死局,被李肇基这么一操作,非但不死,反而是大功一件,不仅是大功一件,而且一举两得,既剿了海盗,又可以借机整顿广东军事。
“李掌柜,你当真有大才呀。”沈犹龙忍不住夸赞说,但心里却是万分的后悔,当初要是不那么瞻前顾后,大胆用这李肇基,哪里会到这个地步呢?
但转念一想,沈犹龙脸上浮现的笑容又消失了,原因很简单,李肇基这个人,不仅睚眦必报,而且无利不起早,他出这么一个主意,肯定有条件的,更重要的是,这个主意窃取不得,因为关键不在于主意,而在于短时间内把四姓海盗给灭了。
林察身陷敌阵,团练尚未整顿完毕,佛朗机人实力弱小,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李肇基了。
既有所求,自然要给人足够的报酬。沈犹龙无奈,对赵文及使了一个眼色。
赵文及明白沈犹龙的顾虑,笑着说道:“这四姓之祸,已有多年,盘踞粤海,作乱许久。广东士绅商贾百姓,无不深恶痛绝。但海盗,也不是凭空出现的,今日剿了四姓,若不好好管理粤海,不久又会有海盗作乱,盘踞珠江口。
因此,剿贼,只是开始,如何重构粤海秩序,才是真正的大事。
李掌柜,这两件事,现如今都离不开你。”
“赵先生客气了,谬赞了。”李肇基笑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