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陈军就来了老妈家。
陈婷也早早起来,正在洗漱。
其实她一夜没睡,一想到今天要去找学校,是又兴奋又忐忑,根本睡不着。
“哎呀!胰子也没了,这怎么洗干净?”
“三哥!你又用我手巾,臭死了!”
“胰子也没有,我用这手巾擦完脸,脸都臭了!”
“要是被人闻到了,我还活不活了?”
昏暗的窑洞里,陈婷站在脸盆前,大骂三哥陈国。
脸盆是白底印花铁盆,盆地有个大大的红色喜字,因为年久,盆口已经多处掉漆。
脸盆放在一个红漆铁架子上,铁架子同样到处掉漆,现出黑褐色的铁锈。
脸盆旁边放着个塑料盒子,里面本该有香皂,但却早已落满灰尘,显然早就没有香皂了。
另外,香皂是后世的叫法,现在叫胰子。
陈婷的脸还湿着,不愿意用那块黑乎乎的手巾擦脸,神情又气又急。
“谁说那手巾是你的了?”
炕上,正盘腿坐在桌子前吃饭的陈国梗着脖子反驳。
“原来的手巾被妈擦炕用了,我不用这块用哪块?”
“还胰子,以前咋不见你用胰子呢?”
“长得猪头一样,臭美什么呢?”
说完,他白了陈婷一眼,继续吃饭。
玉米面窝头,小米稀饭,黑紫色的腌咸菜!
老爹已经出去转悠了,老妈坐在老三对面,也在吃饭,对于孩子们的吵闹,习以为常。
“你才是猪头!你是三兔崽子!”
“啪!”
陈婷一边骂,一边跑过去打了陈国一把。
“哎?!”
陈国瞪大眼睛,脖子拔的更长。
一副想还手,却又不舍得放下手中窝头的样子。
陈婷已经端着脸盆去倒水。
站在门边儿的陈军,笑的合不拢嘴。
这个气氛,太有烟火气了,勾动了无数少年时的回忆。
就像此刻一样,兄妹四人早上一睁眼就开始掐,一直掐到晚上睡觉。
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半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和火气!
“妈!咱家锥子放哪儿了?我鞋帮开了,得赶紧缝住!”
“妈!我过年那条裤子呢?”
“妈!你要不把我大哥过年给我的压岁钱还我吧,我想买条新裤子!”
“这条都补丁摞补丁了,别人看见笑话!”
“妈,咱家剪子……”
回到屋里的陈婷,一边四处翻找,一边各种呼唤老妈!
“妈什么妈?”
“你自己没长眼睛没长手吗?”
“一天天妈妈妈,你妈万能的吗?”
刘三女气的大骂,然后下地给老三盛稀饭。
陈婷不敢叫了,脸上的紧张不安却更浓。
“小军,让她上学靠谱吗?”
重新坐回炕上,刘三女问陈军。
对于让陈婷上学一事,她是一万个想不通。
“都十六了,上什么学呀?”
“女孩子家家,嫁人才是正事儿,上学能上出什么?”
“我觉得就是白扔钱!”
“我觉得也是!”
刘三女话音刚落,陈国接过话茬。
漫不经心地道:“我上学都不咋滴,更别说她个猪头了,完全是瞎搞!”
“你才是猪头!你个三兔崽子!”
已经找到锥子的陈婷大骂。
“你就是猪头你就是猪头!”
“走路总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