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点翠,层层叠叠玉白花瓣堆砌犹如楼阁,花心正中几片翠绿花瓣,显得很是清典雅;瑶台玉露,花瓣花蕊皆为白色;紫袍金带,花瓣犹如紫色上佳绸缎,阳光下折射出柔润光芒,花蕊金黄,艳丽多姿。几种牡丹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无一不是稀罕之物。
惜夏清点完毕,偷偷瞟了立廊下少夫人一眼,暗想,这几样花儿,任一种一个接头就要值五百钱以上,少夫人却这样任由它自生自灭,只供她一人观赏,平白浪费,真是可惜。
正想着,忽听牡丹道:“惜夏,我听说这魏紫接头去年秋天卖到了一千钱?不知是真还是假?”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惜夏唬了一跳,忙弯腰作答:“是这样,少夫人。”
又听牡丹道:“我听说城北曹家有个牡丹园,世人进去观赏要便出五十钱?每日少可达上百人?多时曾达五六百人?”
“是这样。”
牡丹摇着扇子慢慢朝惜夏走过来:“你可曾去过?”
牡丹身形不同于时下众多胖美人那般丰腴,但自有一段风流所,长腿细腰,胸部丰满,走路步子迈得一般大小,挺胸抬头,有种说不出好看,特别是前襟所绣那两朵牡丹花,娇媚闪烁,叫人看了还想看。
惜夏不敢再看,红了脸道:“小人不曾去过。公子不许我们家人去看。”
“这样啊。”牡丹很是遗憾,往他身旁站定,缓缓道,“也不知谁去过?里面是什么光景呢?”
少夫人身上熏香不同于其他姨娘那般浓艳,却是十分罕有牡丹香,幽幽绕绕,总不经意地往人鼻腔里钻。也不知制这香花了多少钱?惜夏鬼迷心窍一般,斯文地道:“小人妹妹曾经去过,她说曹家牡丹都种一个大湖边,亭旁桥边,湖心奇石下也有,游人进去后乘了船沿着湖慢游一圈,便可将诸般美色眼底。”
说到此,惜夏谄媚道,“只不过都是些平常品种,只是种类多一点而已。要论牡丹种类稀罕贵重,远远不能和少夫人这些牡丹相比。若是少夫人也建这样一个园子,休要说五十钱,就是一百钱也会有很多人来。”
牡丹妩媚一笑,用纨扇指了他道:“胡说。公子爷若是知道你给我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不得乱棍打死你!”
惜夏瞬间白了脸。
牡丹一点都没夸张,刘畅其人,身为三代簪缨之家唯一继承人,从小锦衣玉食,不知钱财为何物,只知享受消遣。冬来梅前吹笛,雪水烹茶;秋来放鹰逐犬,纵马围猎;夏至泛舟湖上,观美人歌舞;春日击球走马,赏花宴客。过得风流活,好不肆意。
直到前几年,刘老爷犯了糊涂,贪墨数额巨大,险些被查,急需有人援手。早就看上刘畅八字何家便趁此机会替他还了赃款,也替女儿换得了一次冲喜机会。从此后,刘畅爱上了钱,却也恨上了钱。
他萌祖荫做了从六品散官奉议郎后,又闲又挂着个官名,不但热衷于结交权贵,是热衷于赚钱。家里大小管事几十个,个个都想法子赚钱,每年替刘府搬回许多钱来。他却从不谈钱,不喜有人他面前说钱,只爱附庸风雅。这样一号人,若是叫他得知,他贴身小厮竟然撺掇他出身商户妻子开办这样一个园子,公开用牡丹花来赚钱,他铁定不会轻饶了惜夏。
牡丹立一旁,看惜夏鼻尖上沁出许多细汗来,惶惶不知所措。不由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道:“看你这孩子,一句玩笑话就被吓成这样儿,怪可怜。公子不会知道,你且安心办差吧,若是你妹妹喜欢牡丹,今年秋天我送她几个接头玩玩。”
“多谢少夫人。”惜夏松了一大口气,却不敢再多话,低着头默默指挥其他人抬花,丝毫没了刚才张狂模样。
“小心点儿。”牡丹满意一笑,径自朝廊下走去,心中暗自盘算,若是真能建起这样一个园子,每年就卖点接头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