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户部尚书,最在意什么? 当然是府库充盈,最好有点结余,为将来谋划。 孙交别的不说,理账是一把好手,而且他人不贪,有多少是多少,下面有亏空他绝对不会去藏着掖着,就在于他没打算在朝长留,为何要出一些亏空给别人留下口实? 孙交更像是朝廷临时返聘回来的老干部,尽可能以不粘锅的方式,把手头的事,以公平公正的方式解决,也不怕得罪什么人。 当府库有结余时,孙交就非常满足,觉得自己算是给后人当了遮阴的大树。 …… …… 晚上,刘春果然来了。 比之上次朱浩回京时,主动到翰林院迎接,这次刘春没有先前那么“丧心病狂”,但见到朱浩后,很是开怀,拉着朱浩的手问了许多事。 “……听说敬道你跟司礼监掌印张公公,私交不错?” 刘春说这话时,不由往孙交身上瞟了一眼。 好似在说,我不是听别人说的,就是端坐在那儿一副假正经的你岳丈说的。 朱浩微笑点头。 “那就难怪了,不得不说,这位张公公也是能人,想必当初在兴王府时屈才了。”刘春感慨一句。 孙交忍不住打量过去。 你个老小子在我女婿面前称赞张左是几个意思? 知道你们内阁跟司礼监对接,接触很多,但你不觉得,你认为张左的能耐,都是别人在背后撑腰的结果? 而撑腰的人,正是你眼前坐着的这位小状元,你恐怕不知道吧? “对了敬道,你还没回过馆吧?昨日里先期回京的,据说已经回去履职,现在都在传闻,说你们这批翰林可能要被外放……不过你不用担心,老夫会尽力替你说话,让你继续在馆中进修。” 刘春说此话时,不由又打量孙交一眼。 此番他的意思却是……老孙啊,你叫我来,大概就是这个目的吧?不用你开口,我主动就包揽下来这活计! “哈哈哈哈哈……” 孙交哈哈大笑起来。 刘春心想,我说的话这么中听吗? 你孙志同听了这么开怀? 笑得大牙都快笑没了,你这模样,估计只能喝粥吧?咱虽然都是老人家,但老得也不一样,还是你更显老。 朱浩笑道:“外调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只要在京师周边就好。” 刘春回过头望着朱浩,略显惊讶:“你外调的话,还能选择去哪儿吗?” “呵呵。” 孙交换了种声音笑。 刘春听了这笑声,觉得瘆得慌,完全听不懂孙交因何而笑。 朱浩心里却透亮,孙老头是觉得自己站在上帝视角,打开所有迷雾看世界,突然有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因此而得意洋洋,浑然不顾这笑容是有多刺耳,就在那儿嘎嘎笑个不停。 或许当初就不该告诉他那么多,也是朱四着急要拉拢孙交,开了个不好的头,后续因为跟孙交已是翁婿,也就没再隐瞒他。 不然的话…… 这会儿孙交估计应该跟刘春一样,都在那儿傻傻分不清楚呢。 …… …… 晚宴很和谐。 刘春成了话痨,叨叨个不停,他虽然跟朱浩一样是宾客,但席间他地位最高,说话毫无顾忌,所提主要是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 “……这一届会试,说起来有些草率,还没觉得如何,便要结束了,阅卷什么的,感觉都不在掌控中……” 刘春突然提到会试。 孙交好奇地问道:“难道是……介夫干涉过多?” 刘春摇头:“你还别说,介夫对本届会试,一句话都没提过,都是馆中人议论较多……但不知怎的,民间却有泄题一说,此事说来蹊跷,京师内有人买卖考题,礼科给事中那边做了上奏,据说还在查,估计会不了了之。” 刘春的话,让孙交很是意外。 孙交平时关注的事中间,并不包括这次会试。 爱谁谁。 自家人又没有谁参加这次会试,再说了,会试结果没出,作为户部尚书,会试是礼部的事,不是应当等到殿试时,才会去关心题目是什么,谁能中状元? “东厂和锦衣卫会不会查?” 孙交突然问了一句。 刘春皱眉。 厂卫会不会查,你问我? 我哪儿知道! 孙交这话,明着是冲着刘春说的,其实却是在问朱浩。 他其实想知道,朱浩会不会借助此番会试,做一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