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没想到,连杨慎都意识到西北可能会有一战。 但为什么杨廷和还坚持要搞阵前换帅这种事?难道说党派斗争比边疆安稳更加重要?还是说在杨廷和看来,臧凤就是个没水平还包庇同僚的怂包,真心觉得陈九畴的本事比臧凤强很多? 这些都不是朱浩关心的。 马上要到朱四的寿诞,翰林院中也在准备上表庆贺,联名奏疏的起草工作没朱浩什么事,最后他只需要在上面署个名就行。 待朱浩得到通知,例行公事般前去署名时,刘春把朱浩叫到自己的公事房。 “敬道,听说你去会见番邦使节时,说出一些威胁的话语来?” 刘春一上来便问道。 朱浩心想,消息传播得这么快吗?当时大明这边连个礼记官都没有,谁把消息传播出去的? 杨用修么? 刘春道:“番邦使节那边认为,大明官员对他们出言不逊,跟礼部的人接洽时,提出抗议,消息立即便传开了……看来有人想以此打压你的威望。” 朱浩这才知道,不是杨慎搞鬼,而是朝鲜使节闹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民族自尊心作祟,被天朝上邦的官员当面威胁一顿,心里气愤不过,便找大明礼部抗议。 也有可能是他们觉得朱浩年少,大明找个这般半大小子去接见他们太不给面子了,正好以此来杀杀所谓的大明状元公的威风,让大明朝廷折损颜面之余,扬朝鲜国威。 朱浩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家伙果然没安好心……其实,我的本意是提醒他们,朝鲜国内党争厉害,他们的政敌肯定会派人来大明,伺机下毒手,以此挑拨大明与朝鲜的关系,他们留在京城会很危险,还不如办完事早点回去,避免变生不测。” “那你也不该把话说成那样……虽然老夫不知当时你说了些什么,但既然引起人家误会,这责任就要由你来背。此事可大可小,从大明百姓的立场看,你没错,可从邦交的角度言,你这么做……有损大明朝廷的脸面。” 刘春板着脸教训,看似严格,其实是出自一片好意。 朱浩虚心受教,拱手道:“是。” 刘春语气变得柔和:“也不怪你,你毕竟刚入朝,没什么经验,以后杨用修若是找你做事,不用什么都听他的,他跟你一样都是翰林修撰,何必听一个平级之人差遣?他往往是自己办不了的事,才找别人顶上,别以为他会安什么好心。” 朱浩听了这话很想笑。 刘春到底在翰林院厮混几十年,一眼就看出杨慎心怀叵测,提醒朱浩别跟杨慎走得太近,身居高位久了,他早看出杨廷和跟皇帝势成水火,而一个首辅大学士权势再大,未来还是要退下去的。 跟杨廷和结党去与皇帝争,能有什么好下场? “在下记住了。” 朱浩越发欣赏刘春。 虽然刘春也是个老学究,素以顽固着称,但至少为人诚恳,重点对他着实不错。 这样的人入阁,或者就是对杨廷和最好的打压,朱浩觉得无论如何都应当帮刘春一把。 …… …… 本来朝鲜使者找大明礼部的人抗议两句,只是小范围内的事,不算什么,朱浩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不料接下来几日,尤其是朱四的万寿圣节过去后几天,朝野处处都在谈论朱浩威胁番邦使节的事,从民族主义角度出发,或者是从大明坊间传闻来看,民众都把朱浩当成英雄看待,说他没丢大明的脸。 可在官员中,朱浩被当成了没情商的傻瓜,认为朱浩少年得志没什么执政水平,不配留在翰林院,让大明朝廷蒙羞。 朱浩回去时,甚至连唐寅都提及此事。 “……连工部小吏,都在说你恐吓朝鲜使节之事,敬道啊,我就想不明白,你如此聪明,为何要跟那些藩属小国的人过意不去?你不会真的膨胀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吧?” 唐寅终于有机会像个真正的师长,规正学生的过错。 朱浩笑道:“我就是察觉到其中一人大限将至,本想提醒他小心点,鬼知道这么玻璃心,跑去告状?真是不知所谓。” 唐寅道:“玻璃心?” 显然这名词,唐寅又没听懂。 “就是心理素质差的意思……没事,让他们说去,正好给我塑造一个初生牛犊不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