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火势正盛、攻城停滞,城头上人数不多、失去后援的叟兵顿时变得岌岌可危。
城头上的魏军守卒士气大涨,长短兵器交杂杀至,对着先登上城的叟兵展开左右夹击。
反观叟兵的气势则瞬间衰减,没有了一开始悍不畏死的冲劲,在叟兵首领的指挥下,城头少量叟兵竟先后投掷兵器虚张声势,逼迫左右夹攻的前列魏卒停下举盾防御。
而他们就趁着这一时间空隙,相继翻身越过城头,借助还未被完全焚毁的云梯,争先恐后地跳下了城。
只是来时难,退时更难,有的叟兵来不及翻越城头就被魏卒抢上来刺死,有的云梯底座焚毁,不堪重负,一经受力连人带梯一同摔落,有的则是被火焰烧伤,还有的侥幸落地避开火海,却又被城上的弓弩射翻在地。
最终逃出升天的叟兵寥寥无几,那名叟兵首领也不幸落入火堆之中,亏得他落地后翻滚逃脱得够快,虽然身上多处皮肤被火焰灼伤,但堪堪躲过了城头上矢石的攻击,终究是挽回了一命。
只是登城攻势受此挫败,原先两曲汉卒和余下叟兵都没有了再战的心思和胆气,士卒踟蹰不前,若非畏惧军法无情,只怕早就仓皇溃退了。
“格老子,这锤子的洮阳城还有膏油,这次怕是个个都要死球。”
侯猛低声骂骂咧咧。膏油虽是守城利器,但想要大量制作、贮存都不容易,缺乏武备的小城一般不可能拥有,没想到打个小小的洮阳城,竟意外来了出“火烧藤甲兵”。
眼下叟兵失利,若要继续攻城,自然就得是作为后续梯队的他们冒着矢石烈火,扛着云梯咬牙发起进攻。
而这膏油引燃的猛火虽说起得快,灭得快,但难保城中还有没有膏油,若是再来一次火烧汉卒的情况,侯猛自认没有刚刚那名叟兵首领矫健的身手和堪堪躲过矢石的幸运,怕是要一头栽倒在这洮阳城下。
“莫要击鼓,莫要击鼓。”
上天似乎也听到了侯猛虔诚的祷告,片刻之后军中金钲敲打的声音取代了隆隆的战鼓声。这救命的鸣金声适时响起,让侯猛内心狂喜,却不敢明显表现出来,脸上有些按捺不住的肌肉顿时挤成了一团。
···
汉军中军大纛下。
汉军各部兵马正在徐徐后撤,节盖之下的蜀汉大将军姜维却不急于离开,年已六旬的他虽然苍颜华发,却依旧精神矍铄,穿着将袍铁铠的身躯笔直安坐在马背上,刀眉浓密,双目如炬,鼻翼的两道法令纹更增威严,此刻正扬鞭指点着洮阳城头,对身边心腹将佐说道。
“邓贼已有防备,洮阳尚且有敌军死守,临洮诸城想必更是坚壁清野、据城严守,陇西不好打了。”
作为多次率军北伐的宿将,他对邓艾这个驻军陇右的老对手颇为熟悉,这是一个比以往郭淮、陈泰等人更加棘手的魏将,也是曾经让自己在段谷惨败而回、声名隳地的大敌。
此番姜维出兵北上,想着帮陇西邻居打粮,然后窥探陇西虚实、伺机进取,却不料陇西郡内早有防备,提前刈麦入城,放火焚烧余下不多的庄稼、屋舍,坚壁清野,让远道而来的汉军野无所掠,不得不尝试攻打境内城邑。
结果,洮阳城的守备告诉姜维,邓艾再度加强了两国邻境城邑的防御力量。
这显然与往年的情况不同,是一个值得格外警惕的危险信号。
姜维这几年来虽然屯田沓中、练兵讲武,却丝毫没有放松对陇右、关中等地的刺探。今岁以来,潜伏在敌境的汉军间谍传回了不少魏国在雍凉增兵、调动兵马、运送粮秣的情报,如今再结合自己亲自率军北上的所见所闻,姜维心中对那个来自敌境真假难辨的传闻已经有了新的判断。
“大将军,羽檄驰报。。”主簿李简行色匆匆,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