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西厢。
霍氏和程云儿母女两个正坐在炕上等着,看到丫鬟艾草小跑进屋来,程云儿便耐不住,急忙问:“怎的?可是那边那个回来了?她都做什么了?”
艾草还不及回答,便被霍氏喝住了。
“急慌慌的做甚?稳住气。”
霍氏拉着女儿的手使劲捏了一下。
转身又对艾草道:“还不快回你家娘子的话,傻站着做甚?”
艾草忙福了一个身,道:“人回来了,就在院子里坐着没回屋,看着那棵树发呆,甚的也没做。”
“嗯。”
霍氏沉吟着点点头,吩咐艾草下去。
程云儿原本还想再问几句,可碍着刚刚被母亲训斥了,不敢再说话。等艾草出去了,这才委屈地嘟着嘴儿,埋怨她娘。
“娘,您怎地不问清楚?她今儿一大早晨怎么出去这样早?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儿了?又或是算计什么了?”
霍氏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可当着女儿的面,还是坐的稳稳的。
沉着声儿道:“莫急,让娘想想。”
程云儿不依地拉着母亲的衣袖,来回扭身子。
“怎地能不急?您晓得那个丫头如今心眼子多的,又奸滑。若是让她听到什么风儿了,再反过来使个心机编排娘的不是。您也知晓外面那些长舌妇,嘴可毒着,可是不管真假都要胡嚼舌根的,到时候娘岂不是要吃瓜落儿?这要是再传到齐婶子那边去,那可怎么好?”
说着说着就是眼圈都红了。
她娘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她,只是自家去办事儿,结果闹得事情这样大了,整条街都晓得了,连艾草都跑回来给她说,她才知晓,却原来是她娘给那个丫头提亲竟是被回绝了。
这还了得?
不是该欢欢喜喜地答应下来,立马上门来下聘吗?这怎生还回绝了呢?
且还闹得她娘好没脸!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又且,话儿都传成这样儿了,那齐婶子也一定是知晓了吧?
齐婶子既是知晓了,那齐公子也一定是知晓了吧?
那,那他该是会怎地看她呢?
会不会也以为自家也是那没成色的小蹄子,只配嫁给一个那样儿的男子为妻,进而不待见了自己?
都怨她娘没办好!
程云儿越想越气,眼泪再禁不住,滚瓜儿似地淌下来。
霍氏这几日本就因着被甲长婆娘排喧,在一众穷酸婆娘面前丢了脸面心烦,如今又看女儿这样不晓事,不由更是恼怒。
便厉声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掺和这些事。一切都有娘做主,你只管老老实实地待着就是。”
程云儿本就委屈,原以为她娘会好好哄她,可谁想到却反而又被训斥了,一时就是更受不住,索性身子一转,抽泣着到一边扭帕子去了。
霍氏亦是沉着脸,直寻思了好半晌后,才扬声吩咐外面的艾草进来。
艾草进到屋里,见礼叫了一声太太。
霍氏便吩咐她出去转转,打听街坊们都说些什么,有没有关于大丫头的事,若是有,就赶快回来报给她知晓。
艾草忙应一声是,小碎步跑出去打听消息去了。
程云儿不知何时已是转过了身子,此时便忙拉住霍氏的衣袖,又撒娇地对霍氏讨好卖乖,直说自己晓得错了,往后再不敢了。
霍氏最疼这个女儿,适才也只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一下子气住罢了,如今被她这样一哄,哪里又还会再生她的气呢?
于是便转了脸色,话音也软和起来。
只说了程云儿几句,说是此事她自有计较,让她老实待着,莫要横生枝节,以免惹出事来,反而给那个贱丫头寻出一丝缝隙,挑到她们娘们两个的错处,反而把事情搞砸了。
程云儿虽嘴上说那个丫头奸滑心眼子多,可满心里却都是瞧不起。